段人肠道:“莫要急着走,我还有一事相求。”
万里针连忙拱手道:“不敢当,不知前辈有何事要老夫帮忙?”
游千踪目光灼灼地看着二人,心下的希望犹如死灰复燃。他只当三爷不曾说服神医万里针,原来还未曾说过此事。
段人肠笑说:“我所求,他人已是求过,我此番是代人相求。”
万里针露出困惑之色。
段人肠走到游千踪身旁,他还未说什么,万里针的脸色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副委实不能的模样。
“我知他与你有深仇大恨,但你素来有一个医病救人的原则,今日你怕是推脱不住了。”
游千踪知三爷口中神医医病救人的原则是怎么回事,今日在柳家搞阁中听闻神医说,他此生只救该救之人,他该救的有两种人,一是于他有恩者托付的人,二是他对之有愧的人。
可这两种人,他自知自己全不是,之所以先前存了让神医答应的希望,还是看到神医自己伤害自己让柳家人得以施恩的嘉举。只不过,万万没想到,神医竟与司徒律井有些嫌隙。
“哼!当日两国交战,他在楼车之上令人俯射我儿,令我儿马革裹尸,这是其一,单是这一点老夫就不能答应救他!”万里针道出自己的难言之隐。
游千踪听闻此事,心惊胆战。这司徒律井竟然还上过战场。
“我知你儿当时已官至都指挥使,本应有大好前途,英年早逝确实可惜,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宽慰了。”段人肠出言道。
万里针喘息未定,神情激动。“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却叫我冰释前嫌,前辈你在江湖上闻名久矣,你这番话,委实让我失望了!”
游千踪自知那骨肉分离的残酷,他父亲亡故的早,虽然自己少不更事,却也明白这切肤之痛。
眼下,怎么相逼一个老人家去做那违心的事呢?
“三爷,神医,在下之前并未知晓这番事。不然,不会对神医你如此相迫了。在下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了。”游千踪眉间陇上一片哀愁之色。
“小友,你甘愿如此轻易放弃吗?虽然我不懂医理,但方才瞧过那司徒的脸色,着实是命不久矣,我看大限就在这几日了,你如何能想出其他的办法来?”段人肠跳过来拦住已往外走出数步的游千踪。
“可......”游千踪欲言又止。
“万里针,眼下你虽不救那司徒,但论你刚才所见,那司徒已是病到什么地步了?”段人肠拦了游千踪,又向神医万里针道。
万里针细思了一番,直言道:“恐是挨不过今日午时。”
“害司徒性命之人,定是急于要了司徒的性命,且是志在必得。若老夫不是因......”万里针的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似在思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老夫游历至此,恐是回天乏术。”话虽如此说,但他决意不去救,司徒律井也是无法有生还之机的。
听到这里,没顶的绝望袭上游千踪的心头。此番,真是成了困局了。司徒律井的命,要绝于此地了。想到这里,游千踪一阵阵心痛,鼻酸难忍。
此时,段人肠忽从褴褛衣衫的一个小口袋处摸出一张玉牌。
语气颇为严肃地道:“万里针,游千踪,见此令牌还不速速下跪!”
游千踪何曾见过这么霸气的三爷,一时间愣住。
倒是万里针在身后下跪,口中道:“草民见过孝和亲王。”
游千踪诧异,也学着行了跪拜之礼。
试问谁人能想的到,一个在街头巷尾以乞讨糊口的老乞丐,竟然是皇上的亲兄弟。游千踪想不到,万里针也想不明,为何一个亲王竟要隐于江湖,以乞丐的面目行事。
但方才所见令牌不假,上表明持此牌者为孝和亲王。
“尔等且平身。”
“万里针,本王难道请不动你吗?”一转眼变成孝和亲王的段人肠咬文嚼字都变了一番,比先前的老顽童气质截然不同,更带威严。
游千踪暗暗心惊。
“草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万里针不再推却。
游千踪暗想果然是权势令人折腰。此情此景,竟然他不知惋惜谁好。
三人便款步往前院行去,却听得一片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