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明看起来相当忙，能够听见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路过某个房间的时候还严厉地说了几句什么。

远远听起来大概是“过年”“不懂事”之类的，长辈训斥孩子的寻常用语。

然后是女孩子生气地回了句嘴，跑去按电梯。

像一对很天然的父女。

赵向明走进来的时候，王红一眼就认出他。他的照片每天都在员工区滚动播放，包括他的生平事迹，以及个人演讲片段。

真人比屏幕上看着要瘦小些，相对的，气质好像也更高深。

他自己一个人慢慢走过来，让林助理去把门关上。

她不知道这是想做什么。

明面上，她和恒安一点仇怨都没有，只是不小心认识和他有仇的周文静而已。

“别紧张。”

不用示意，林助理已经搬来了椅子，就放在王红对面，赵向明顺势坐下。仿佛为了表达亲近，他坐着将椅子挪近些，两个人的膝盖都快碰上。

只是一个膝盖绑着捆腹带，另一个膝盖穿着缎光西装裤。

赵向明做起这种亲近的举动浑然天成，十分逼真。王红差点真以为他在心疼下属。

“最近，公司里丢了件东西。是你和……”他抬头，从林助理手上接过一份表格，看了眼，“周文静，你们几个偷走的？”

丢东西？没听说周文静还偷了什么东西。如果有的话，大概只有徐知夏弄来了什么异形的主板。

那也不算偷。徐知夏说是她拾的。

王红一头雾水，但尽量忍住，不回答他。

她对这方面的事不敏感，周文静平常也叮嘱她，如果遇到高层提问，装傻就行。

眼见面前的年轻人露出刻意装傻的模样，赵向明几乎能确认了，就是她偷的。

这个团伙的身份其实很好查，主要纰漏出在周文静身上，她的履历做了假，但很容易查清楚，没有他恒安背调不出来的员工。

他看了眼那身世经历，立刻就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事。

是通过这件事，知道小七那么疯，于是才收了她当干女儿。

有这样一层逻辑在，很难不记得。

“资料交出来，她的位子给你坐。”赵向明手指随意地朝后边一指，仿佛卖肉的在说“猪肉十块钱一斤”。

那是林助理站立的地方。

林助理仿佛没听见一样，无懈可击的一张脸。

王红平时听到过同事讨论，据说林助理的工资在公司能排前十。很夸张。

所以其实会有些不好的传闻流出来。

可赵向明开的条件也太弱智了，假设真是王红偷走他的东西，那么现在的情况为：王红是绑匪，赵向明是拿赎金来赎人的家属——哪有受害者和绑匪谈条件，给的好处是“让你来给我打工”这种啊？！

王红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觉得对方在驴她。

她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赵向明重重地呼吸了一下，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兴奋。让人有点害怕。

他坐得更近，上半身微微朝王红倾斜。

“如果是报复的话，公司这个月已经损失二十多亿，周文静一家人哪怕买了全套保险，也赔不了这么多钱。我认为可以见好就收，我不仅不追究你们，还给你们钱，你们把资料交出来。”

他语重心长，语气是一惯的和蔼，他很懂得什么时候摆谱，什么时候平易近人。

王红懒得听他这些垃圾话，问：“丢了东西你怎么不报警啊？是什么脏东西吗？”

赵向明见她完全听不懂的样子，也忍不住怀疑，莫非抓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