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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白色风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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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十六岁那年夏天,是我人生的转折点,那是我遭遇最严重的一次家暴,被打的半死不活,脾脏破裂,断了两根肋骨。

是许谅救了我,拿着一把菜刀把我从江宇的脚底下救出来,而后我就没怎么回过家。

我动了个手术,生了场大病,整个暑假都是在医院里度过,开学后隔三差五因身体状况请假,养了一年多才勉勉强强恢复元气。

也不知道是伤到脑子了,还是神经错乱了,整宿整宿的做噩梦,也不全是噩梦,有些梦很真实,真实到我哭醒了好多次。

什么叶白秦筝时鹿林溪,什么成尧苏镜,梦醒后,我不仅忘不了,还能写出来,这些事就像真实发生过。

起初鸡零狗碎的画面,连接不太起来,像电影片段一样,我并没有在意。

高二那年我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多梦且嗜睡,梦境也越来越连贯清晰。

我找到许谅,告诉他我最近的状态,甚至把梦里的情节说给他听,在梦里我总感觉叶白和林溪跟他长着同一张脸。

许谅只耐心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偶尔会调侃我几句:“白天没少想我吧,做梦都不让我歇歇?”

这样的,我通常都是一顿胖揍。

就这样一直到高三,这些梦困扰了我三年,每次做梦醒来,我都会记下大致的情节。

我怀疑我的大脑被控制了,以前做梦醒来基本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做梦就跟连载小说一样,没完没了。

对了,还有路颂。

在大学之前,我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初次见面是在大学社团。

可我在高三那年就梦到了他,只不过他不叫路颂,有另外的名字,叫成尧,他在我梦里担任的角色并不好。

高三某次体育课,我一如既往的给许谅讲故事,他却心不在焉,东张西望。

我捣了他一拳:“你还听不听?!”

许谅东看看西瞧瞧,不知在找什么,随口一说:“上次咱俩不是嘎了嘛?还说什么?”

“咱俩又活了,我成了妹妹,你是我们家收养来的哥哥,伪骨科文学。”

许谅啧了一声,笑道:“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我拍了拍脑袋,怎么说呢,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实在是太真实了,就像有人提前编程好了,多次少量的输入到了我的大脑里。

“许谅,要不你陪我去看看脑子吧,会不会长瘤子啊?又或者,是癌症!”我拉住许谅的衣摆,有点害怕,害怕像梦里的秦筝一样,死于癌症。

许谅“呸”了一声,语气十分冷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胡说什么呢!”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就是怀疑嘛。”最近我的大脑实在是太活跃了,导致我连学习效率都降低了不少。

“对了,昨天晚上我还梦到了别的男人,他叫成尧。”

“你说什么?”许谅冷冷的瞥向我,这眼神盯得我心里哇凉哇凉的,心跳都跟着快了不少。

我捂住他的眼睛,往后一推:“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要梦到他的,是他……”

是他自己跑我梦里来的,那可不能怪我。

许谅捏住我的脸,语气略带不满:“YY我就算了,怎么还YY其他人呢?”

“我才没有。”我用力把他推倒在草坪上,伸腿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两脚。

我和许谅是有那么点暧昧因子的,熟悉的同学都这么说,我也从不否认他对我来说很特别,只是碍于学业和年龄,没有捅破那层窗护纸。

春风拂面,带来五月槐香。

许谅仰躺在草坪上,一只手枕在脑后,笑看着我。

五月份,B城的天气越发开始炎热,尤其是临近中午这段时间。

他穿着夏季校服,白色短袖贴在身上,有点透,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腹肌,但很喜欢运动,个子又高,身体比例也很好。

我摸了摸自己高中三年养出的小肚腩:“今天中午不去吃饭了。”

许谅:“你要干嘛去?洗头洗澡还是洗衣服?”

“我减肥。”

许谅眉头微皱,坐起身,扯着嗓子朝我喊:“减什么肥!好不容易养出来点肉!”

我一手拽住他的衣领,一手捂住他那张大喇叭一样的嘴,压低嗓音咬牙切齿道:“别逼我撕烂你的嘴。”

扣子被我扯开了一颗,衣服有点拧巴,此时领口大开,我微微下瞟,一览无余,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手忙脚乱的把他推倒在地上,捂住双眼,大脑有些宕机:“你你你里面穿了什么?怎么红红的?”

许谅语气十分无奈:“我能穿什么,这是胎记,大惊小怪。”

我伸手去掀他的衣服,想要一探究竟,刚掀到他胸口,他便一个鲤鱼打挺。

许谅双手抱臂:“你干什么,不要乱来啊,小色女!”

“让我看看,就看一眼。”有什么线索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想抓住,却没能抓住。

“想得美。”许谅撒腿就跑。

我在后面追他,脑袋却越来越沉重,梦里的某些画面像电影一样不停地切换,我越跑越慢,盯着不远处停下来的许谅。

他站在原地不动,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我,没有继续跑,也没有回来,我走向他,扑倒在他怀里,眼前一黑。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以上帝视角观摩着梦里的人,又像是在切身体会。

秦筝死于淋巴癌,而时鹿,原本可以和林溪拥有美满幸福的生活,却被一个叫成尧的男人毁于一旦。

8

我在医院醒来,许谅坐在我身边安静的不像话,只是单纯的盯着我,和他对视一会儿还可以,这对视久了,心里毛毛的。

我两手一拍捂住他的眼睛,他单手捏住我的两只手腕,没等我反应过来,弹了我一个脑崩儿。

许谅说,我睡了三天,检查指标都正常,就是大脑过度活跃,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记得梦里的许谅,哦不,林溪,也爱弹我脑崩儿。

“江小舟,你还要睡多久?”许谅语气不满,我却能感受到满满的关心。

于是,趁他对我有点同情心,我扒了他的衣服。

那朵彼岸花,比梦里还要惊艳赤红,像刺青一样,花瓣细致分明。

我摸了摸那片彼岸花胎记,许谅却小气吧啦的只让我碰了碰,火速把衣服穿上:“我去给你买饭,你乖乖等着。”

许谅离开的这段时间,医生已经给我做了检查,把我身边奇怪的仪器给撤掉了。

我呆呆傻傻的坐在病床上,是梦还是前世记忆在觉醒,我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这次昏睡后,我的睡眠质量明显改善,也不知道是该记的都记起来了,还是别的什么外在因素,总之我不再夜夜被梦魇困住。

高考结束后,我和许谅在一起了,考进同一所大学,整天腻歪在一起。

我进了音乐社团,没别的原因,就是许谅也在,我的吉他还是他教的,也是在这里遇见了路颂,看着路颂那张脸,我出于本能的抗拒他躲避他。

但人家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反而格外温润风趣,差点就被他善良的伪装给迷惑了。

大二那年的迎新晚会,路颂跟我表白,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可他就是表白了,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我体验了一把社死的感觉。

他就站在学校操场的主席台上,手持捧花,含情脉脉的告白,台下欢呼雀跃,我极度尴尬。

我的天呐,我还以为他叫我上来帮忙收桌椅呢。

“江舟,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我往后挪了两步,尴尬的笑了笑说:“……我有男朋友的,不好意思啊。”

按理说路颂是知道我和许谅的关系的,我俩整天腻腻歪歪,至少音乐社团的都知道。

虽然我和许谅一个星期前刚闹过别扭,但我们真没分手啊,今天中午还一起吃饭来着。

路颂放下话筒,将捧花递给我,用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介意。”

当时我的表情:(????)你个老六。

我介意!

届时许谅已经走上了主席台,风风火火的朝我走来,把我拽到一边,咬牙切齿:“你敢答应他试试!江小舟,你真行啊,梦里YY也就算了,回到现实还给我拈花惹草!”

“我真的冤枉啊,我已经拒绝他了。”

路颂将手里的花丢在地上,朝着许谅走去:“我们走着瞧,她注定会是我的。”

许谅冷笑道:“你幼不幼稚,她是她自己的。”

迎新晚会结束后,我们回了在校外租的房子,晚上背对着背睡觉,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早上是被他咬醒的。

和好的话卡在嗓子眼,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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