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咱们这位小少爷可不善酒力,一杯就倒呢。”瘦高个道。
“那方荣岂不是后继无人了,真是没用。”矮粗胖大笑道,面上横肉不受控制的微颤着。
方锦辰垂眸不语,诚如那些人所说,自己饮不得酒,确是不争的事实,然他却听不得别人那般说他阿爹。
“你们都给我闭嘴!凭什么这么说锦辰?”许佳气得血气上涌,面色涨红道。
“不识礼数的家伙!”沐西说着,攥着拳头便要冲将上去。
“沐西,不可莽撞!”许佳眼见沐西就要一拳招呼上去,忙拉住对方。
“怎得,你还要打我们不成?”那矮粗胖上前一步,指着沐西鼻子道,“粗鄙之人,难登大雅之堂。”。
“什么酒仙弟子,便是在清音坊获胜之事想来亦是有水分罢!”瘦高个仰着鼻头道。
他二人一唱一和,将方荣踩进沙籽之中。
“都说更深露重,蚊虫聒噪。今日怎得白日便出来扰人清净了。”花夕梦不知何时站在方锦辰身侧道。
她还未休息好,便听得院中不知何人喧哗,起身自架上随意取了件月白色外袍,不小心将衣架掀倒在地。她也不管,只披着外袍便走了出去。
小院中日光暂息,皓日隐着华光躲在云层中偷偷瞧着下方争吵的人们,不敢出声。
花夕梦唇角微抿,柳眉轻蹙,心道:流年醉的人?她记得昨日还见过流年醉的古鸿,今日怎得便被这二人上门生事?
思及此处,姑娘攥紧了拳,抬步走上前去。
几人转头一瞧,便见花夕梦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月华外袍在晨风中张扬。
“阿梦,你怎得出来了?”方锦辰叫她脸色仍是稍显疲惫,关切道。
“睡不着了,索性便来瞧瞧是何人来闹事,”花夕梦一手抬于胸前,一手支撑着下巴道,神色悠然道,“沐西,报官去。”
“好嘞!”沐西应着,便要往门外去。
此时,那二人面上方才带上了些许惊恐之色,口中却仍然嘴硬,声音颤抖道:“你,你们抢了流年醉的生意,等着,这笔账早有一日要讨回来!”
两人说着,当下便离了青梅酒肆,脚下之快,犹如被猛兽追捕一般。
“阿梦,对不起啊,都是我等无能,吵到了你。”许佳低垂着头,绞着手里的擦桌布,险些便要将其揉碎。
“都是那二人寻事,各位何错之有?快别想那许多了,开门招呼客人吧。”
众人应声,各自忙碌去了。晴空中暗自看完热闹的太阳,此时方从云后晃悠了出来,撒霞光万里,暖一众心神。
花夕梦抬了一双藕臂,在小院中伸了个懒腰,还是稍觉困顿。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往前院去了。
在她身后,看不到的地方,慕青轩站在门旁,面含笑意地瞧着她,直到她离开小院,他方才回了屋。
轻微的振翅声自远处传来,窗檐停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红玉般的脚上缠着一只竹筒。
慕青轩方一瞧到那鸽子,便立时站了起来,径直朝那处走去。
取竹筒下来,一扬手,便将那鸽子又放飞了去。
旋开上面的盖子,慕青轩将竹筒一倒,便见一纸卷自筒中滑了下来,正正当当落在男人手心。
展开纸条细细来看,男人方才面色还算放松,如今却是眉目微拧,未看得出个所以然来。
将那纸条放于桌上,男人望向远处,面色凝重。
纸条上如今只有聊聊几笔:花夕梦五岁离家初遇方荣,于长华山拜师,善酒艺。五岁之前之事难以查清。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慕青轩将那纸条投入在火光中,只片刻就被热浪淹没。
推门走出屋来,慕青轩朝前院而去。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男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花夕梦在柜台后抬起头,看着男人认真做事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又俯首忙自己的去了。
昼夜交替,洛家家宴这一日,洛府高朋满座。花夕梦同慕青轩送过酒水便被洛书渊留在宴席上。
二人倒是被安排了一个好位置,就在戏台一侧,与主桌相邻。
洛书渊站于戏台上,一身白色长衫,衬得他温文儒雅,赚足了一众年轻女子的青睐。
“众位亲朋好友,今日是家妹生辰,子晞在这里感谢众位莅临,大家吃好喝好,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洛书渊抬声道。
“怎不见洛姑娘?”有人疑惑问道。
“大家莫急,子歌她很快就来,”洛书渊安抚众人道,“周管家,再去喊一下子歌。”
“是,公子。”周管家应声退下。
花夕梦心里对这个洛子歌有些好奇,不是是何许人物,会让洛书渊如此上心。
她一小便洁身一人,无父无母,无兄无姊,有的只是形单影只的寂寞。
有时她也会想,若她也有兄弟姐妹,是不是便可相互之间多有照应。
扬手倒了一口酒进口中,原本香醇的酒液,此时竟苦涩的叫她浑身发抖。
垂了目光,想看看酒水可有何不对之处,却瞧着酒水里自己的一张苦瓜脸发起愣来。说到底,她是羡慕洛子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