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替阿梦谢过皇兄。”
慕寒摆摆手道:“知道你这几日惦记着那姑娘,都未曾好生休息,先回去歇着吧,待有消息了再来相商。”
慕青轩应声拜别自家兄长,悄声退去。出得门来,抬头瞧了瞧日头,竟已过日中。
诚如慕寒所说,这几日花夕梦以身为饵,潜入抚香苑盗取鸢绯的账册,即便有暗卫在一旁相护,他亦整日提心吊胆,茶不思,饭不想。
离了皇宫,本想着亲自去提审抚香苑的众人,却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竟就走到了青梅酒肆。
唇角微微弯起一丝笑意,慕青轩抬步走了进去,谁知刚进门便被方柏书拦了下来。
“回来了?”方柏书道,“你跟阿梦好几日没回来,定是累坏了吧。”
慕青轩点头问:“阿梦可回来了?”
“早先便回来了,刚一回来便躺下睡了,到现在也没醒,想是累极了。”方柏书道。
“轩回来啦!”沐西端着酒壶,边说边朝慕青轩走去,“可是来找掌柜的?我去喊她”
慕青轩瞧沐西说着便要敲响花夕梦房门,忙抬手将其拦了下来。姑娘一连几日未曾安寝,他不想有人去打扰她,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别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这几日辛苦她了。”男人眉心微蹙,刀刻般的唇角轻抿,眼里的心疼似乎下一刻便要溢了出来。
慕青轩一转身,直奔后院小屋而去。身后沐西一看,竟是后厨的方向。再定睛一看,那人竟开门迈了进去。
沐西面上一愣,有些迷茫地转头看向方柏辰,见对方同他一样也是一脸懵。
“锦辰,厨房重地,他进去没有问题吗?”沐西道。
“虽未曾见过他进厨房,但应没有什么问题。”方柏书稍许思量后道。
“我想你还是进去看着为好。”沐西道。
……
花夕梦这一觉睡得不甚踏实,梦中总有一只黑色的影子追在她身后,她不敢回头,只得不停地往前跑,偏偏自己这双腿不知怎得,越想跑得快些,越是慢如蜗牛。
奇怪的是,跑着跑着竟就跑到了云彩上。身后的影子越来越近,黑色的双手抓住她的手臂,阻拦她逃跑的脚步。
手臂所触之处,一股淡淡的烧焦味传来,她本能地瑟缩着四肢,希望能将其摆脱开,却反被越抓越紧。娇嫩的肌肤被利爪抓开,刺目的鲜红溢出,剧烈的疼痛炸裂开来,疼得她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
“没人要的野孩子!”
“从哪来的乡巴佬!”
“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怕是会狠狠摔进泥潭里吧!”
当黑影散去,她整个人坠入无尽的黑暗,只听得周遭的声音此起彼伏,似要将她淹没。
“我不是!”花夕梦反驳,猛地蹲下身子,脑袋抵在膝盖上,双臂紧紧捂住一双耳朵,试图挡住那些声音。
然那些声音却似有灵性一般,自指缝间溜进她的耳朵,拦也拦不住。
过了一会儿,待声音渐渐消散,花夕梦方才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刚一站起身来,两条腿便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想来是蹲得久了,她缓了好一会方才漫无目的地走起来。
这地界连丝光亮都没有,她只得寻个方向,一股脑地走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听得四下里寂静无声,“咚咚”的心跳声分外明显。
也不知是走得太远,有些许疲劳,亦或是因着对未知的恐惧,方才还快慢适中的心跳声此时竟有些过速了,叫她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终有一束光落下来,她循着那光,这才走了出来。
慕青轩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回到花夕梦房中的时候,便见姑娘一双柳叶弯眉轻蹙,口中不知在呢喃着什么,睡得极不安稳。
忙将盘子轻轻放下,男人握了姑娘一只手,另一手轻柔地抚着她微皱的眉:
“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我在这,安心睡吧。”
姑娘许是听到男人的话,适才还紧皱的眉目渐渐放松开来。
“我家小姑娘就应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不开心的事交给我。”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花夕梦这才睡醒。刚一睁眼便见男人坐在她身旁,看她醒了,正理着她额边碎发的手微微顿了顿。
“阿梦醒了?”男人柔声轻问,“可是吵醒你了?”
花夕梦摇摇头,坐起身道:“未曾。”
都说人饿的时候嗅觉最是灵敏,花夕梦自打醒来时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甜之气,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只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在慕青轩面前明说。
哪曾想刚一坐起身来,腹中便传来一阵轰鸣,姑娘面色肉眼可见地泛起一顾朝红。她此时恨不得掀开被子就钻进去,将自己牢牢裹成一只茧蛹。
想来再硬的嘴,也抵不过正在激烈打架的老肠和老胃。
“饿坏了吧,”慕青轩面上淡淡笑着,伸手取了那盘菜递于她面前,“快些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