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我……”没人教过她,这般直白嫌弃该如何自处,阑赤无端慌张,心中挣扎几番下,也只得叹气再去抱歉。
“还请少尊海涵,阑赤这些日子多有叨扰了。”
她已离开了魔地,想来阊阖离散后,也难有交集。
如是少尊当真这般嫌弃,她便将此书刻在册,知会与四方师兄,到时若能再出桑野他便会提点了自己。
如此这般刻意避着,那当是无从交集了。
可她到底也会有失落,或许失落于自己,又或许……
又或许什么呢?
阑赤又茫然了起来,就这般失神提步离开了少尊身畔,走向了远处的风雪。
那里还有一个人正等待着她,一个牵起她的手,便会温暖的人。
“师姐……”她盯着成汤儿的手唤道。
这双手抱过自己,在阊阖的冰雪之中。
“当年你只还没有一只羊羔来的重。”成汤儿笑笑,可眉梢的愁绪浓重的化不开一般。
“嗯。”阑赤痴痴应着。
于是成汤儿的笑意深了些,这许多年了,她总似乎找不到人来说些什么。
“叶寒羊,是你桑地破格收录的一个弟子。”成汤儿终于望向了她。
“为何这般说?”阑赤应声。
“桑野,在修仙一派中并不算昌盛,门中子弟,尽是桑地的生灵,可桑地多有荒芜……”
桑野弟子寥寥,先尊主也便是叶寒羊的师尊夫辛,对此也不算上心。
“只那一年,夫辛尊主却破例,自大凡境带回了寒羊……”
夫辛非是寻常,他的修为至臻深不可测,当年叶寒羊被带回桑野,修仙一门中皆已默认他将来必定承其衣钵。
想到此,成汤儿又觉可笑。
“叶寒羊被给予厚望,没成想不过是个小废物。”
阑赤闻声抬过头,汤儿师姐正笑得一脸怀念。
叶寒羊山中修习几百年,到底不得开窍,经年累月各门派切磋下,已是大受打击。
“那会儿他便常年混在我等之间,瞧着师兄师姐们再创新阶。”
禾髅、奉赋他们这些人,为何能混迹在一起不言而喻。
每每切磋擂台,他们都会讨得个好位置去瞧着热闹。
各门各派也非是要争个什么,唯钦佩修为更高者,毕竟时运天赋这些,生来便是注定。
“可后来我才知,他能被夫辛尊主带回桑野,果真非是一般……”
叶寒羊带着娃娃走出了彼时已然无人敢去触碰的阊阖雪山,只可惜那时已是他气绝之际。
“他的真气散去撼山动脊,倘若还有他日,当是不会比夫辛尊主差了去,只可惜——”
说到此成汤儿的目光又落在了阑赤身上,而阑赤,亦是了然。
寒羊师兄以阖身修为强行渡化她的凡身,生生给了她这般擢凡修仙的机会。
这算是逆天改命么……
阑赤也不懂。
又或许,这便是寒羊师兄身死道消的原因。
但总归,与她摆脱不得干系……
“师姐,雪,停了。”
雪停了,她们要快些了,不然月升时,便又要迷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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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尊这是……?”孤竹近前,这少尊原地也不动作,就这么瞧着娃娃跟去成汤儿身边是什么意思,“要走了?”她很是多嘴问道。
继而少尊幽幽瞥了她一眼,一句未语,却看得孤竹火冒三丈。
“师姐……”禾髅扯了孤竹回到身边,面有无奈,小声劝到,“你缘何总找少尊不快。”
孤竹猛地甩过头,咬牙切齿低声不忿,“他那眼神分明在骂我蠢,你还要我忍?!”
禾髅听得这荒唐理由眼皮直跳,更是死死扣住孤竹不能放手,“你听听这说辞,成何体统!”
眼见他摆起了事主的架子,孤竹再不忿也只恨恨瞪一眼,负气走远。
“少尊主即不走,为何不陪去娃娃身边?”禾髅笑意问道。
少尊沉吟,半晌又道,“她还惹了本尊不快,便叫她自己待着去罢。”
禾髅闻言稍滞,一时觉得自己听错,怎得似乎除了师姐,这少尊也属实任性了些。
可人家话都摆在这儿了,他总不好再劝。
“那也罢,大抵晚些便了,前路确实坎坷,少尊在此稍侯便是。”禾髅未作他想,一行人便另行而上,很快,一众门派便消失在了眼前。
只少尊此时却深深望去那雪山,苍茫之下,唯他一身蓝衣分外惹眼。
于是就听得一个孤寂的声音蓦地响起。
“无商,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