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燃火之人,心中有事促之,又必定有事阻之……
“是她,回来了。”少尊捻去那灰烬一角,那个举着火把,明灭中满色纠结的人,似乎正浮现在眼前。
“书冥亦是猜测,恐是久儿来过了……”
他不由心中叹息,这燃烬之痕他没有擦除,便是希望有一日,少尊能够亲眼得见。
得见那火中,藏着的无尽幽怨……
“十一年……十一年?”
书冥闻声瞧去,那身宝蓝色的背影在夜色里也闪着星辉,口中喃喃。
他这才意识到,少尊穿着的,便是十一年前年节时久儿亲选的那身衣裳。
“少尊……?”书冥试探着喊道,“久儿的事……”
他仍旧是希望少尊再考虑一番,是否还要再见久儿。
“走罢。”
“走去……?”书冥心中期待着。
“自然是去见她。”轻轻蔑过一眼,少尊消失了踪迹。
于是书冥这心梗了一梗。
他想着,凡境所说的心若海底针,用在少尊身上最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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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祝皇都安昭
春初,雨后,熙然人群下,暮色未至,华灯初上。
“那不是感召院的人?”窸窣的百姓凑在路边,指指点点皆是不敢。
“刑部最臭名昭著的打手?这皇城脚下,出了大事了?”
“听说有犯人逃出。”
“哪儿听来的?!哪儿?”
躁动的人群像是洒下水面的铁花,似乎有什么身影在其中穿梭。
突然,刺耳笛声传来,闷痛的槌着所有人脑子一般。
于是这场面便静了下来。
众人松了紧皱的眉头,揉着耳朵的功夫,便见那些玄衣的感召院侍卫,围住了两个汉子。
个子不高,不算邋遢,倒有狼狈。
“华冲之,王狄,待定人犯身份,即刻押解回牢。”
侍卫拿着一双人像,比对之下其实已然心中确认。
然则还未有人上前押解,一抹寒光便凛凛而来……
“少——!”书冥看着眼前人冲去下意识喊了出来,又生生在身边人的目光下偷偷摸摸压了声音回去。
刀,自那人眼前寸远而定,执刀者,一步落后。
少尊双手缚于背,盯着那个已然长到了自己肩头的姑娘。
她身着感召院玄衣,浑圆的眼,亦死死盯着面前的那身宝蓝色,眼中一有杀意,二有震惊,三有惶然。
只开口,偏生叫少尊的自信,凝在了脸。
“外阜来的贵客,安昭的夜虽是太平,可请也不要多干涉刑部司命,不然我感召院的刀,恐会伤你。”
她独眉一挑,眼中全是陌生,刀锋侧过,刀面抵在他臂上,那力道似是要拨他去一旁,只,少尊纹丝未动。
于是她周全不再,眼低神漠,嘴角却扯起一抹笑来,幽幽说去。
“贵客不懂,那便恕感召院,无状了……”
说罢,血自刀锋溅落,长溅三尺,惊起一片呼声,也脏了那衣尾的宝蓝色。
收刀,玄袍拭血,抬眼再瞧那人,笑意延展。
那时,她眉心一点旁人血,恐自是不知,于是笑得满身距世凉意。
插曲随着玄衣消失夜色,嘈杂下的百姓夜游依然。
那玄衣侵血,亦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