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
虹衣羽疲累一日,却不想进门便瞧见了那端坐在自家堂中的人。
她踏进门,走到他面前,沉吟片刻,认命般跪了下去。
座首之人看去,并未有叫她起身的意思。
就这般足足跪了快半个时辰,风林川才幽幽开口。
“莫要以为你糊弄得丽华,便连本座也会相信。”
虹衣羽咬咬牙,并未解释些什么。
“怎么,这般成全那林相药,是铁了心要嫁给杜离州为妻了?”风林川一掌拍去桌上,在这夜幕空无一人的大宅里,突兀的厉害。
“本座三日前便到了这安昭,你都见不得,想来是忙于政务。”风林川面有讽刺,忽而起身步至她身前,状似搀扶。
“那么今日起,酒儿便有不用再累于此事了……”
虹衣羽仰头望去,便听他又道。
“那火药,正是本座为之。”
闻言,虹衣羽瞳眸骤缩,又蓦地低了头,她不敢叫风林川看去自己的眼,她知道,这双眼,一定会出卖自己。
“……门主,想要酒儿做什么。”虹衣羽晦涩声音。
风林川扯了嘴角,“酒儿该知,本座要的,从来都未曾改变。”
于是虹衣羽不由攥了攥拳,她知道,她知道他的目的,那是一个,谋乱天下的目的。
风林川大抵瞧得出她的心绪,于是拍了拍她的肩头,道,“放你来安昭前,本座便知你恐会心软。”
他摇了摇头,叹息间又言,“可是酒儿啊酒儿,你却也不会违背本座的命令,这可是苦了你了……”
虹衣羽自他低沉笑意间痛苦神色,直到那声音消失耳畔,才似卸了气力一般萎坐堂前。
良久,她堪堪撑着膝爬起身来,便见那桌上还留了一张纸,上书着寥寥几文——
杜离州林相药死生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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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已过,便是连这皇都最热闹的折花间,也早就安寂了多时。
只那二楼的窗似是主人终究忘了,于是便也予了人方便。
沈天接下那瘫在自己身上的一团‘烂泥’时幽幽喟叹。
倒是手间分毫不敢松懈,护的周全。
“给我让个地儿。”
醉哄哄的人不顾礼数七零八落的占了人家的榻,直把沈天给挤了下去。
于是他也认了命,可几经折腾,他却发觉这人偏生就是睡不去的。
“喝了这般多的酒,还睡不下么。”沈天轻皱眉,言语间多有心疼。
虹衣羽长长一声叹息,终是睁开了眼,那眼中已然红丝蔓延。
“……你说,这世间的恩情,要如何衡量呢。”
沈天随手点了细香,幽幽味道而去。
“重义之人,便若悬天,薄缘之人,轻不过鸿毛。”
“重义?”她口中喃喃,忽而眼中流了泪出来,沈天正惊愕,却不想她竟是一发不可收拾,嚎啕而去。
“你……!”沈天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那人哭得不可抑制,他正无措,便见她一把扯了被子蒙在头上,于是这屋子里,便只余得了小兽呜咽。
沈天终究无奈,只轻抬了手,便似从前一般,小小拍着她的背,这才叫她睡了过去。
于是这一夜,她便还是只能带着秘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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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日,烦闷人心的午后,安昭街上,忽而骚动了起来……
“少尊大人,恐是出事了。”书冥关罢窗,此番这街上攒动人头皆是惶惶,虽不见感召院人马,却竟是戍城守将入了门来。
少尊此时正收起那一方兔子灯笼,随口嘱咐道,“锦绣阁定来的布匹要送上门,你且留在这儿收着,本尊今日恐不会回来,莫要寻我。”
“是,少尊大人。”
书冥早已猜得到少尊不会坐视不理,只乖乖听命在折花间等那送上门的布匹,此时于他而言,坐看云起才最是舒适,毕竟这话本上的故事,恐都不如他此时经历……
“沈富商?”
故梨园外,江丙自人群中认出了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