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林川如是知晓此,当是能有了活下去的生机才是。
这一双世间不公人,如能有这般结局,也算是上苍怜悯。
然则杜离州怎的都没想到,待他与风林川匆匆而归,迎接他们的,却是虹衣羽泣血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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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羽?衣羽你醒了!?”罗绮思见她掀开了眼,惊喜之余复又拍拍脑袋,匆忙去找了林相药,便也没能得见那一双空洞死寂的眼。
“哥哥……”
沙哑声音,在那午后清寂屋子响起。
鸟语,叶飒,秋风过,独是不见故人归。
“哥……哥?”
痛,自心头骤然散遍全身。
虹衣羽蜷缩着身躯,泪盈双目。
“哥哥——”
她挣扎下痛苦嘶喊而去,直叫这世间尽听去悲伤。
林相药还未得见人,便被这一声悲怆声音吼的愣在当场。
“虹衣羽?”“衣羽?”
二人忙冲进门,便见虹衣羽跪倒在蹋上,望去窗外悬日,一副求神模样。
“虹衣羽,你怎么了?风林川没死,你哥哥他没事。”
然则不论林相药如何说,都似乎不能被虹衣羽听进耳去,她只死死抱着手腕,痛苦的像是要立刻昏厥一样。
“哥哥……”一声哥哥诉尽思恋,虹衣羽慢慢推开林相药二人,赤脚便出了门。
林相药本要强掳了她回去,被罗绮思一把拦住。
“衣羽喊的哥哥,似乎不是风林川。”
林相药拧着眉,看去那单薄身影,“可也不能让她这般疯癫去。”
于是他守去了院外,却不想方才近身,便一时不察,竟被虹衣羽夺了腰间佩剑……
“虹衣羽你要干什么——!”
林相药不不知所措,罗绮思亦然。
然则虹衣羽已然将剑架去颈上。
“衣羽——!”罗绮思已被吓到倒去林相药怀中。
“虹衣羽!”林相药恨不能,只他似乎也红了眼底,“你到底怎么了?”
明明,明明一切已然结束了,不是么?
虹衣羽淡然着面色,泪眼已是不再,似乎这世间,没了能叫她放去心上的事。
“哥哥。”她喃喃轻唤着,“沈天哥哥……”
[久儿在啊,久儿,一直都在。]
[可是哥哥,你好狠的心啊。]
“哥哥……”那声音忽而染了委屈,于是便看去林相药二人的面上,也尽是可怜。
“哥哥,你怎么可以又不要久儿了呢……”
[为何你从来这般霸道,为何你竟是不许久儿不要你呢?]
“衣羽。”罗绮思哭着喊去,“衣羽你怎么了?你同我说说可好?”
她眨眼间尽是慌乱,寿诞一事她所知不多,只凭着心意去劝着。
“罪己诏,杜大人说了,罪己诏陛下已写了,你兄长也看到了,大家都还安好,陛下也不会再追究,衣羽,你不是说,你最喜这世间太平安乐?现在最是盛景,可你不要看看这世间景色了么?”
“安好……?”虹衣羽泣笑着,看去他们,尽是绝望,“可我的哥哥不在了啊……”
那个将她自寒冬中的背篓抱起的人,那个给了她名字的人,那个为她编了十一盏花灯的人,就这般又舍下了自己。
“哥哥,久儿只是闹了脾气,久儿没有忘了你啊。”
“衣羽你……!”罗绮思又言,却不想被林相药制止,遂不由得看去身边人。
“我想,我或许知道,那斩刑台上的人,是谁了……”林相药凝望着那个像是快要消失在这世间的身影。
“小侯爷。”虹衣羽忽而眉眼带上了笑意,只那手中的剑便又握紧了几许,“可否求了你一件事去?”
“你说!你说了我便做,只你放下剑!”林相药忙言。
可虹衣羽却是灿然笑意。
“记住我的名字,可好?”
“你的名字?虹衣羽?”林相药不明所以,却见她轻摇了摇头。
“我叫,历久儿。”
泪,又流了下来,伤心人兀自执着。
“我叫历久儿。”
“仓满历家的历久儿。”
“我有一个世间最好的哥哥。”
“只是……我们走散了。”
所以哥哥啊,久儿来寻你了。
从前久儿等了你好久好久,现在,久儿不等了……
血,于秋日落于叶上,斑痕一如岁月腐朽。
历家的久儿,终于踏上了寻找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