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忽然爆发一阵热烈地欢呼声,尹岑抬头,主持人开场了。
江烈高声宣布这场演唱会,将会用一首隐藏歌曲开场,这首歌曲两个多月前,在一场慈善拍卖会被以300万的价格拍下。
话说到这,尹岑的脸色煞时一冷,没想到来听个演唱会都添堵。
她放下手里紫色的荧光棒,透过Vip的玻璃窗,面无表情地盯着舞台,乔京楚瞧好戏似的看向前排,忽然觉得尹岑头上的紫色牛角应该换成绿色,心里悄悄替薄聿川捏了一把汗。
幸好坐在尹岑旁边的不是她。
大屏幕上开始显示歌词,作曲是江烈,作词后面紧紧跟着三个字--
尹南星。
这首歌曲不属于哀伤的类型,反而有点甜甜的风格,各个音符都流露几分甜丝丝的感觉,如同全糖巧克力腻在喉咙处,难受旁人吐不出来,反而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吃--
爱要仰望才有意思
爱要追逐才有意思
爱要和不可能的人才有意思
爱要跨越世俗目光才有意思
爱要不懂彼此才有意思
爱要支离破碎 曲终人散才有意思
爱要忘情 忘了自己是谁
要陌路离开以后 发现错过才有意思
……
尹岑始终盯着大屏幕上的歌词,沉默着。
她没回头去看薄聿川的表情,余光里他放松地靠在座椅上,连气息都平稳得要命,他表面上不太在乎的样子,好像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浮云淡泊。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两人之间的气氛从轻松变得压抑,虽然没有任何交流,但彼此知道,对方应该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反而是回家的路上,尹岑有些坐不住了,说心里话,那首歌唱得她有点小感动,可能是现场热烈的氛围让她有一瞬间的迷失,总之,她内心有一块小小的角落崩塌了。
她对这首歌的歌词有些反感,甚至是反胃。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情有些低落,但是作曲确实填得好,宛转悠扬,有几分港曲的风范。
仔细想想歌词,应该是尹南星写给薄聿川的词作,情意绵绵,悄然若揭——可这歌词实在有些突兀。
不知道薄聿川是何心情,他和尹南星有那么深的感情吗?
那他们现下这种状态,和天人永隔没区别了,有时生离比死别可怕,尹岑体会过一次。
天色晚了,周围来来往往很多刚从演唱会出来的粉丝,她有些不忍心,特意挑一个话题,没话找话,“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薄聿川静了瞬,伸手给她拉开车门,漆黑的眼眸垂下,问,“哪首?”
“尹南星那首。”
“没注意听。”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开诚布公地聊起尹南星,尹岑有些尴尬地抿抿嘴。
薄聿川的目光在她脸上寻摸两秒,忽而笑了一下,他很少笑,一笑起来,光风霁月,风清朗月,君子坦荡荡,这笑容在他脸上显得弥足珍贵。
他把她塞进车里,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座,启动汽车,一脸坦然自若,刚刚的话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见尹岑怔怔地发愣,他转过去,帮她拉起安全带,目光平静无波澜地定在她的脸上,“你喜欢?”
“那倒不是。”
凌冽的沉香的气息沁入鼻息,距离太近了,尹岑连忙后仰,身后没有什么空间了,她后脑抵在副驾驶的靠椅上。
他又问,“你不喜欢?”
“啊?”尹岑不解。
薄聿川不动声色地瞧她一眼,说:“你应该喜欢的。”
“我凭什么喜欢?”她不悦道。
薄聿川勾起唇角轻笑,凤眸含着几分促狭之意,“为什么不喜欢?”没等她回答,他精准地把安全带扣好,目光仍然落在她脸上,“因为南星,还是因为我?”
“什么意思?”
薄聿川坐回去,点火,倒车,“我以为你吃醋了。”
尹岑:“……”
薄聿川用几句话,成功地堵住了她的嘴,自此之后,尹岑便没有再提起过尹南星,她不想给自己添堵,也不想薄聿川难受。
这样下去,对两人都没有好处。
当晚临睡前,尹岑偷偷打开一点门缝,向外看了看,发现薄聿川仍然一个人寂坐沙发上。
夜幕降临,他像个落满尘埃的旅人,正在落脚地休憩,疏离,冷清,洒落一室寂寥的风声。
她悄悄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躺到床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
大概过了一周左右,吴忧发信息,问她要不要去蹦极。
尹岑前几天刚刚接到一位大客户的订单,让她设计一款即青春又稳重的项链,画废了好几波稿子都没有过审,压力很大。
听说要蹦极,她立马就答应了吴忧。
周末,轮到吴忧排休,她开车带尹岑去十度景区蹦极。
路上,吴忧提起她上次撞车的事,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做做心理疏解,可能会改善。”
尹岑轻笑,故意问:“那个心理医生告诉你的呀?”
吴忧无奈瞥她一眼,“我是为你好,你天天不开车,上下班不方便。”
“早上有司机送,晚上打个车,起步价就到家了,开不了就开不了了。”尹岑无所谓地说,“倒是你,为什么要去蹦极啊?”
吴忧不说话,神色哀哀的。
得,还没走出来。
尹岑看她这犹犹豫豫地样子,估计江淮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比起吴忧和赵由七年感情,没办法说走出来就走出来能理解。
她忽然想到薄聿川和尹南星,他们是青梅竹马,这么多个年月走过来,感情一定更深厚,她从来没有过那种感情,曾多次尝试理解,最后都无疾而终。
站在十度最高的跳台上,尹岑脑海里竟然浮现薄聿川那张薄冷凌冽的脸,她大喊一声:“薄聿川,你个狗东西!”然后闭上眼,抱住自己双臂,哗啦一下跳下去了。
吴忧被她这毫不犹豫的一跳惊到,连忙收起正在拍摄的手机,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反而自己害怕起来。
55米,有二十多层楼那么高,实在太吓人了。
尹岑从船上下来,在底下等半天,不见吴忧跳下来,她只能上去找吴忧,吴忧手脚发冷,脸色苍白,把手机还给她,声音都有点哆嗦,“岑岑,我不跳了。”
尹岑被气笑了,“不是你喊我来的吗?”
吴忧咽了口唾沫,站在工作人员面前,“万一绳子断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