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他手中的纸巾,胡乱擦了擦眼泪,略微有哭腔:“送我去北城机场,谢谢。”
他未有回应,只是忽然侧身,靠近她。
那是尹岑第一次闻到乌木沉香的气味,一种凌冽又沉稳的味道,有种安神的效果,她莫名地看着薄聿川,眼神中有警惕。
两人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薄聿川垂眸看着她,扯过安全带,眼神在她脸上转过一圈,安全带系上,坐回去启动汽车,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尹岑一路上只顾着自己伤心,没在意不是去机场的路,更何况她对北城不熟,根本不知道机场在哪个方向。
下车时,她才发现,那是一个地下车库。
“这是哪里?”尹岑不安地搓了搓书包带子,警惕地问。
“我家。”
薄聿川刚上大学,自己就在外面租了房子,方便他画设计稿。他很少回薄家,一直一个人居住,后来没过多久,他就出国了。
他丢下尹岑,转身离开。
尹岑移动一下脚步,想跟上去,忽然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薄聿川按开电梯,发现身后没人,一转头,发现她正朝车库外走。
他追上去,一把拉住她,“你去哪?”
“我要去机场。”尹岑甩开他。
他被气笑了,走到前面拦住她,“你要回南城?回去找谁?回去上学吗?学校还会接收你吗?你买机票了吗?”他有点恼火,说完才发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
想起刚刚在生日会上,他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尹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绕过他,“少管我。”
母亲辛月离世之后,薄家意图封锁消息,后来辛家介入,薄家才低调公布消息,没过两年,薄霖就在家族长辈的牵线下再婚了。
辛月的住址还时不时会收到粉丝来信,很多国外的粉丝都不知道她离世了,很少上网的尹岑也不知道。
薄聿川就是那时候收到了尹岑的来信,封面上是中文,并且笔迹稚嫩,他拆开看了,那是尹岑第一次来信。
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尹岑经常给母亲写信,后来她在信里写道,她从来没见过雪,很期待能看到雪,不知道挪威的雪景美不美?
收到信之后,薄聿川思考许久,画一个雪景回寄给她了。
收到信的尹岑特别兴奋,她没想到会得到偶像的回信,这给了她很大的鼓励。
薄聿川的雪景图成为了后来尹岑设计飘雪系列的灵感来源,那套珠宝现在就珍藏在薄聿川的收藏室里,在一众奇珍异宝当中,那套珠宝放在中心位置,显得异常耀眼。
薄聿川脑子很混乱,气愤夹杂着嫉妒冲击着理智,他知道她走不了,只是担心她没地方去,一个人在大街上晃不安全,更担心她去找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更生气了,再次握住她的手腕,说:“你不是经常去冥河那吗?”
尹岑又想甩开他,发现他用力了,“你什么意思?”
“我这不能呆吗?”
“我为什么要住你这?”
他轻笑一下,笑意并未达眼底,一下把她拽到面前:“还是你不敢?”
她整个人撞进他得怀里,他的掌心很烫,气息瞬间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尹岑有点窘迫,耳尖瞬间红了。
她这种反应在他看来,是提到顾冥河害羞了。
“你们所有人都要向着顾冥河是吧?干脆建议他改姓算了,叫薄冥河,住进薄家,也不用你们一个个前赴后继往他那跑。”
老太太那边不接受顾韵,顾冥河一直都是放在顾家养着,他独立出去住后,薄霖和薄影宁经常去看望他。
薄霖看到尹岑和顾冥河走得近,甚至还鼓励过尹岑多去看看他,怕他一个人孤单,有个说话的人挺好。
那时候尹家掌握着供应链前段,两家合作一直很愉快,尹家的女儿一定会和两个儿子其中一个结婚。
那时候顾冥河没有和薄家翻脸,薄家更多的注意力是在顾冥河身上。
至于后来,薄家打算给顾冥河定亲,顾冥河反感毫无感情基础的联姻,第一次在家族晚宴上发誓,永远不会改姓,并且不会和薄家有任何关系,那是他第一次走进薄家,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
从此顾冥河与薄家就闹翻了。
尹岑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和顾冥河争风吃醋。
“我有什么不敢的?”尹岑拨开他,向电梯走,“你最好少在我爸妈面前乱说话。”
薄聿川气极了,立马说:“你要是跑回南城,我就去告状。”
尹岑停下脚步,对他怒目而视:“你要不要脸?”
“开个玩笑。”他一看到她生气,决计是不敢再违背她的心意了。
*
11中的校园管理很严格,哪怕知名校友的墙上挂着薄聿川的照片,他们照样被门卫挡在门外,刚好校长开车路过,一眼认出了薄聿川,他们几个月前才一起吃过饭。
天气很好,运气也很好。
他们成功在周末进入了曾经的校园,尹岑指着操场的位置,说:“还记得有一年你们运动会,乔京楚带我去参观,你五千米长跑,得了第一名。”
“记得。”他说,“你扎一个马尾,蓝色的头绳。”
“记这么清楚?”
“嗯。”他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她的手背,试图牵起她的手。
其实那天尹岑去找他,是薄影宁说让他回老宅过中秋。
但打他电话没人接,发信息不回,知道他还在和薄霖置气,但老爷子想让他回去吃饭。
薄影宁让她去给薄聿川带话,让他务必回去,谁知尹岑去找他,刚巧遇到有女生和他告白。
那个运动会的主持人,是当时小有名气的童星,她追薄聿川很久了,连高中部的女生们都知道,演过家喻户晓的家庭伦理剧的小女主,喜欢他们前几届的学长薄聿川。
出乎意料地是,她告白后,薄聿川居然没拒绝她,只是在众人的目光中,收下了她手里的巧克力。
尹岑没有动,任由他牵起她的手,她只是有些奇怪:“那时,你为什么要拒绝那个主持人?”
“主持人?”薄聿川差点忘了那件事,亏她提醒,“你吃醋了吗?”
尹岑反问:“我为什么要吃醋?”
“你那天晚上在我门口呆到十点,还说没地方去了。”幸好他回去早,看到她蹲在公寓门口打盹。
“因为师兄不在。”
他眼神一黯,“难道不是想去看我吗?”
“不是。”她否认。
话一出口,尹岑察觉到薄聿川的情绪低落,黑睫疏朗,垂成一排,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她不想在这种时候伤他的心,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莫名其妙地打车去了他家,她当时的借口是不想回家,没地方去。
她给顾冥河发了信息,没等他回复,就坐上了出租车去薄聿川那里。
到了以后,顾冥河才回复信息,问她是不是想去找他。
尹岑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