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动的余韵尚未消退殆尽,周遭的景色就在转瞬间天翻地覆。桃亦的身体仍旧软得不像话,他恍惚中降临在一道昏暗的走廊尽头,双腿一软,就抵着墙跪跌下来。
其实这里的光线并不算昏暗,更趋于温馨舒适。但桃亦毕竟适应了学校会堂内过于明亮的光线,蓦然暗下,竟有些不习惯。
意识费了一番功夫才重新占据脑海,错位的感受和身体状态令他很长时间都聚不起站起来的力气。但周遭的喧嚣和热闹声实在太不同寻常,在这种违和感中,桃亦很快警觉的抬头。
眼前竟是白家的会客大厅。一桌桌琳琅的美食整齐的摆放着,人群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交谈,彼此手中都拿着斟满的酒杯。侍从穿行其间,满足客人的所有需求。
在一片华丽的宴会中央,一台华丽的多层蛋糕安静的立着,白氏夫妇就站在下面,手挽着手,脸上挂着和白尘然如出一辙的笑容,仿佛伉俪情深。
怎么回事?桃亦看着一个个宾客走上前,同白氏夫妇交谈。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什么,在交谈后就会摆放在蛋糕下,渐渐堆起了一座小山。桃亦渐渐品出这是某个人的生日,至于是谁,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想。
但,为什么?桃然为什么要向他展示这段记忆?桃亦百思不得其解,他挣扎着扶墙站起,轻声唤着“桃然”。
然而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桃亦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沙哑的气音,便认命的抿紧双唇,放弃了呼唤。他倚着墙壁半支起身体,双腿在并不平衡的状态下控制不住的打颤。
桃然,做得也太过分了……只是站起几乎就透支了桃亦全部的体力,他不得不抵在墙边休息,喘息加快。
厅内的喧嚣声漫入走道,掩盖了身后刻意收轻的脚步声。以至于当桃亦发觉时,一道黑影已然自身后涌来,牢牢地擒住了桃亦的手腕。
那力道绝对称不上温柔。桃亦的腕间猛痛一瞬,下意识回头。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一片黑暗就压了下来。硬质物体覆盖住他的半张脸,在尚未彻底贴合的情况下,几乎遮蔽桃亦的所有视野。
一片漆黑未明之中,那道突然出现的黑影倾轧下来,一片湿软撞上桃亦的唇齿,又仿佛是将骨骼贴在桃亦的唇瓣上,用力碾磨。
桃亦的身体本就虚软的不像话,此刻被人这般用力压迫着,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整个人的重心被迫转移至来人身上。
这是一个称得上暴戾的吻,但暴戾永远交缠着温柔。他在这熟悉的感触中察觉到什么,刚唤了声“白尘然”,手中就被那人塞了一个盒子。桃亦尚未确认被塞了什么,就被拉扯着手臂,向宴会厅内走去。
“你看得到我?”桃亦在他身后惊恐地开口。他被拉扯的跌跌撞撞,心底却乱作一团。不对,不可能。桃然的能力根本做不到这些,所以这是某种巧合,还是桃然又在骗他?
“嘘,别说话。”白尘然回身帮桃亦扶好了面具,二人在白尘然回身时短暂的对视一瞬。那一眼似乎藏了很多情绪,可仅仅一瞬,根本来不及让桃亦确认任何事。
白尘然似乎不想解释。而桃亦即便不想任他摆布,受限于身体状况,也只好跌跌撞撞地被白尘然拉扯着走入宴会中央。他们一直走到那些堆叠着的礼物附近,原本散落在大厅中央交谈的人群见了来人,霎时如寻找到了主心骨,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白尘然无疑是这场宴会的主角,而桃亦因为被白尘然亲手牵入人群中央,更是吸引了数不清的视线。
眼见着离白氏夫妇越来越近,桃亦才甩开白尘然的手,扶着摆放蛋糕的推车,稳住身形。他看着里三层外三层以白尘然为中心形成的社交圈,只好放弃了逃离的计划。
事到如今,他即便没有亲身参与过,也知道这里是哪段记忆了——白尘然的生日宴。在过去,桃亦曾无数次幻想着同这些人一样,接受邀请,光明正大的庆祝白尘然的生日。
但到了最后,他却利用白尘然不得不参与生日宴的空档,从白尘然身边逃离。
……世事无常。就像此时此刻,即便桃亦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要硬着头皮站在白尘然身后,配合着白尘然尚未言明的计划。
桃亦安静的垂下双眸。他的心底乱作一团,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慌乱。直到这时,他才有心思去观察手中被塞了什么,那是一个方形包装盒,盒内不知放了什么,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也许这和白尘然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关。可什么事要用的上一个待面具的人呢?制造神秘感?增加商业价值?
但无论如何,白尘然显然给了桃亦一个站在他身边的身份。而桃亦破天荒的没有逃离。
或许是认为这一切不过是回忆,又或许是桃亦并不想再离开白尘然……桃亦心底的抗拒被轻而易举的压下,只是垂下双眸,尽可能避免同周遭的人对视。
在桃亦的面前正摆放着数不清的礼盒和礼袋,此刻他一垂下双眸,视线自然便落在了那些送给白尘然的贺礼上。
这些都是贵重物品,和桃亦的生活相去甚远,本不该引起他的兴趣……可当桃亦的视线扫过去的一瞬,却不由自主的定住了。
他看到了几个透明发礼盒,零散的从礼物堆中冒出了头,若是不仔细看,绝不会察觉到它们有什么异常——因为那只是三个可爱的玩偶罢了。
对那些富人来说,送给白尘然一个玩偶?这是什么好笑的选项?当白尘然还是几岁小孩子吗?他们绝不会将这几个玩偶放在眼里。
可桃亦不同。桃亦亲眼见过其中的两只——洁白的兔子玩偶,深红的肥啾玩偶。
至于那第三只——浅蓝色的鲸鱼玩偶——应该就是桃然了。
想到桃然将一头雾水的自己扔在这里,桃亦就有些怨怼。他有意将那只玩偶拿在手里狠揍一顿。然而少年刚刚向玩偶那侧鬼鬼祟祟地迈出半步,众人的视线就集中了过来。
“白少爷,这位是?”宾客中自然有人察觉到桃亦的不同,但先前忙于同白尘然寒暄,自然顾及不到这边。现在大家都寒暄的差不多了,自然有人好奇起来。
而随着第一个人询问出声,其他人的目光也频频在白尘然和这个戴面具的少年身上逡巡。
那是一个纤细匀称的少年,一双明眸掩藏在花纹反复的面具背后,将少年的面容遮蔽了大半,引出无限遐想。不止面具格格不入,少年身上的服饰也格外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