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到这彻底没了耐心,大步离开。
车夫在阴凉处等候,牛正在低头悠闲吃草。许南爬上大树底下的牛车,双手抱胸等姚子闻带人过来。
姚子闻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方才还柔弱到站不稳的男子笑得花枝乱颤。但对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因为看到了树下的牛车。
许南轻笑出声,“乔公子,你不去唱戏实在是可惜了,这脸变得比那些个名角都要胜一筹。”
姚子闻闻言,立即出声打断她,“许南!”
“这牛车别有一番风味,马车坐久了无趣,偶尔坐坐也很是不错。”
许南挑眉,还挺会给自己挽尊。
乔月闻言脸色重新绽放笑容,“我并非是嫌弃,只是方才觉得胸口有些闷。”
“不必解释,我都懂。”
“但我还是不想姚女郎误会。”
姚子闻孔雀开屏实在是招笑,许南也懒得看她俩,视线一转对上了一双大眼睛。
长长的睫毛落在脸上,在眼下留下团扇似的阴影。润泽的黑眼珠望着她,就像清水洗过的琉璃一般,清透水润。
对上这双眼睛,让许南有些迫不及待去看他的脸。但视线往下,看清那张脸后,默默移开了视线。
高耸的鼻梁,轮廓棱角分明,再配上那双深邃的星眸,怎么看都称得上俊美。但那张黑黢黢的脸,实在是黑得异常,让许南失去所有欲望。
她不喜欢这种类型,她喜欢温柔善良、白皙的男人,最好肌肤一掐就红。
而对方也看到了许南匆忙躲避的目光,头重新低了下去。
“许女郎,我这弟弟天生比常人黑,一般女子都无法接受。这不,前几日他才刚被退了婚。”
乔月上了牛车,敏锐地观察到两人之间的眉眼交流,马上开口将他弟弟的事抖落出来。
许南实在搞不懂这乔月,听到他说话就烦,“哦,我觉得挺好的。”
她扯出一个微笑,“黑点怎么了,黑点好啊,一看就有力气能干活。”
姚子闻在一旁笑出声,手摸上许南额头,“没烧啊,怎么大白天说出这种话。”
许南扫开她的手,“别磨叽了,还走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
车夫挥动鞭子驱赶老牛,牛车启动。
褐衣男子年轻结实的身影被留在大树底下,他很快转身原路返回。
牛车颠簸,乔月总是坐不稳。但是因为许南对他的态度一般,他不敢往她那便靠,只一心倒到姚子闻身上去。
姚子闻稳稳扶住他,收回看向大树底下的目光,“你这弟弟瞧着老实,为何会推你下水?”
乔月也面露不解,“我也不知为何?方才在船上,我想将莲蓬采下,但他突然伸出手将我推入水中。”
“但我想极可能是因为他被退婚之事,他心中不忿,故而在我身上宣泄一番。”
“这与你何干?他长成那般模样,寻常女子不娶他也是正常。”
乔月没再说,只是轻轻摇着头。
姚子闻悟了,“他恐怕是忌恨你,这男子间的忌恨之心也是会要了人命的。”
“不过你弟弟这般都有婚约,那乔公子你?”
乔月羞怯地抬眼,“我并未定下婚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
很快进入陵城,许南先去了客栈休整,没再管姚子闻和乔月。
睡到日落西山,许南收拾一番准备出门觅食。
先去敲了敲隔壁的房门,没有任何回应,姚子闻还没回来。
但转念一想,姚子闻虽好男色,但一向有分寸,她便没再在意。
出了客栈往西街去,许南在路边吃了碗馄饨,再次遇到了那褐衣男子。
乔鱼?好像是叫这名字。
他身上的衣物并未更换,瞧着像是刚结束采摘,衣角的泥水还未干透。
他背着背篓,弯着腰走在街边,眼睛不时四处张望。
很快他停下脚步,在一片空地处将背篓放下,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安静坐着。
许南在对面,将馄饨送入口中,饶有兴味地盯着他。
这是在卖莲蓬?这也太不会做生意了,连最基本的叫卖都没有。
就在许南感叹的下一刻,这人身后的酒楼走出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对着他说了几句话。
他重新背起背篓,跟着女人往酒楼里走。
没多久,隔着一条街许南都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