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说这话的时候,蓝鸢并不真的感觉紧张。
即使知道这时候应该紧张,尤其是他目前还没有复习特别完善、只抱着能拿一分算一分的心态,同时又知道这份成绩一定会在互联网上人尽皆知,蓝鸢也有点紧张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在本该和同学一起上课的高三下,经历了些从高中生视角看来算得上轰轰烈烈的故事;又或许是因为身边没有别的同学作参照,只有一个看起来心态稳定的祁心忱,所以蓝鸢觉得自己也变得稳定了起来。
但祁心忱问了,他总得找个合理的回答。
比起“我在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伤感”,考前紧张显然是一个更合理的答案。
“紧张是正常的,毕竟这是高考嘛,”而祁心忱并没有怀疑这个答案,于是蓝鸢听见他回答道,“我当年高考前比你现在看起来紧张多了,6号开始就已经吃不下饭了。”
“……啊?”
这是个蓝鸢没有预料到的说辞,所以他发出了表示疑惑的单音节——虽说自己不应该怀疑祁心忱说假话,但这句话放在对方身上,总有点不容易让人相信。
如此想着的时候,前方一个身位的祁心忱很自然地停下步伐转过身,又偏着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不会是想说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因为高考紧张的人吧?”
“啊,”蓝鸢愣了一下,脑子里飞速闪过各种念头,最终点点头实话实说,“不然呢……你看起来确实不像啊。”
而祁心忱听到这话,先是侧过头笑了一会,才又说:“你这样是不对的。”
“什么不对?”
“你似乎把我想得太厉害了。”祁心忱歪了歪头,又笑了起来,“小圆同学——看起来你到现在还对我有一些不切实际的认知。”
蓝鸢眨了眨眼。
不切实际吗……他在心中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但无论是之前认识的回信背后的陌生哥哥、还是在参加节目过程中认识的作为导师的祁心忱,这人给自己留下的印象确实是非常稳定。
稳定的、温柔的、理性的、自由的、可以好好控制情绪波动、但也可以在想外放时随机攻击他人而保证自己不受影响的,厉害的前辈。
虽说“前辈”并不高人一等,但前辈总归是前辈的,蓝鸢一直以来都如是想。
但好像也不太对……他又想,祁心忱只比自己大四岁,又成长在一个没什么波折的环境下,哪有契机变成多成熟稳定的人呢?
“真的吗,”他们重新开始往前走,于是蓝鸢说,“那你当时在紧张什么呢?”
这不是个好问题——说出口后,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没收回,祁心忱就开口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学美术吗?”
蓝鸢摇了摇头,又说:“不知道。”
他之前想起祁心忱房间里的简笔画和手工制品,以为自己大概知道原因,但对方如此问出来,蓝鸢又自然而然推翻了曾经的那些推测。
而祁心忱一时没有回答。
因为他这会在用指纹开大门,刚走进院子又倒退了回来:“等等再说那个——先给你录一个指纹。”
蓝鸢偏了偏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