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仁二十七年,花市无尘,朱门如绣。
晋国荣北王府,郡王嫡次子宿幺行及冠,宴请四十二州达官显贵,上京城一时间车如流水马如龙,十里长街市井连。
荣北王府坐落于繁华之地,朱红色的大门高耸,门上镶嵌的金漆铜钉烁烁生辉,门口处车马相聚,热闹非凡。
“这位贤兄,敢问您也是为小郡王及冠礼而来?”,门口,一位锦袍加身的男子仓促的整理着边角露出来的麻衣。
被他叫住的另一个男人,正是上京城忠勇伯爵府上的小厮,随主人来赴宴的。
眼见的小厮一眼就看出对方锦衣之下的麻衣,面露怀疑。
男子见状赶忙解释:“贤兄别误会,我是苏洲司马府上遣来送礼的,我家主人家生变故不能亲自来,这才给我一件锦衣。”
小厮了然,眼底依旧有些看不起男子,一个下州司马不过从八品的小官竟然也在邀请名单之中。
“原来是苏州司马家的,说吧何事。”
男子见状用露出的麻衣摆擦了擦头顶的汗,颤颤巍巍说道:“不满您,愚弟头一回上京城,听闻这小郡王在京城颇有名望,不知,这......”
小厮轻蔑的笑了声:“算了,瞧着你也不容易,从苏州这样的下州过来,快马加鞭也得有个六七日。”
男人赶忙低腰点头,连声道谢。
“先说这荣北王府,现在的爵位还由荣北王李枱承着,荣王膝下嫡出的有二子,今天及冠的是二公子宿幺。”
“就说你刚才叫的小郡王,那是人家大公子的名头,放尊敬了叫一声世子殿下。”
“那小公子我当如何称呼啊?”
小厮白了男子一眼,“小公子自然尊称一声小侯爷便是,况且小公子岂是你能遇上的?”
男子抬手卷起锦衣,连连擦汗忙道‘是是是’。
“可这郡王府头上,怎会有侯爵的爵位袭承?”
小厮闻声,面色一白,连忙环顾四周将人拖至角落。
“你不要命了!这都敢提,小心犯了忌讳传到小侯爷耳朵里我可救不了你!”
“这这这...这又是何故啊?”,男子大惊失色,不曾想一个称谓竟然还能牵及他的性命。
小厮不语,男子赶忙从衣襟中拿出一块银子来,放进小厮的袖口里。
“还望贤兄解惑,不胜感激。”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下州来的,没曾想这些都不知道。”,小厮瞥了一眼袖口,压低了声音道。
“小公子这爵位原是他母家永昌侯爵府上的,永昌侯膝下一子一女,这女儿便是小公子的母亲。”
“几年前边关来犯,侯爷和儿子双双战死沙场,侯夫人伤心欲绝在侯府自刎了,嫁到郡王府的女儿宿大娘子突闻噩耗,没过几天就病逝了。”
“当今圣上仁慈,念及侯府之忠勇,特许宿大娘子所出的第二子改姓牵宗,还早早就将侯爵封给了小公子。”
“小侯爷的身世竟然这般悲惨......”
“你可快闭嘴吧!”,小厮连忙去捂男子的嘴,额角的冷汗都吓了出来,“关于侯府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提,当初有人在繁金楼不过提了一嘴,竟害得家里人丢了官职,你若不想你家主人也同这般,就做个闲散客,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
男子闻言更是连连感谢,又取出一块大点的银子塞进了小厮的衣袖之中,言语不胜感激。
——
王府朱门内,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青石路,两道种满了稀奇名贵的花木,一进府门就让人如沐春风。
尽头便是接客的前厅,前厅再往里走,便是宾客席间地,流水曲觞歌舞升平,下人们井然有序的引着前来观礼的权贵落坐。
假山流水,曲径通幽,每一次庭院都布置得极为将就和奢侈,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无不彰显王府的奢华尊贵。
“你家公子还没出来?”,一道俊朗的声音从庭内传来,来人身穿一身湖蓝锦服,衣摆随着大步流星轻扬,袖袍绣着月白色的云纹,阳光之下泛着淡淡光泽。
一身气宇轩昂,面容俊朗,眉目英气。
“瞧瞧,这不是小公爷吗,来这么早,你家怜奴怕是还在睡梦中等你去找他呢!”
庭内几个世家公子探见来人,纷纷站起来打趣道。
“那是谁家的公子,在郡王府也敢这般放肆?”,女眷堆里,有年轻的女子问道。
“薛妹妹你可细声些,你刚入京不久不知道,水亭那边都是咱京城公府侯府里的公子们。”
“与他们说话的公子又是?”,薛泠心里一惊,连忙细声起来,目光落在正拿着席面上的桃子砸人的公子身上。
他砸的可都是京城权贵的嫡子们。
“那位是镇国公家的独子,萧景衡,萧小公爷。”,旁边有娘子说道,“这萧小公爷可是和王府的宿小侯爷一同长大,感情好着呢。”
萧景衡隔着曲水扔过去几个鲜桃,正中两个公子的头。
“怜奴也是你能叫的?”
水亭里的公子们被扔了鲜桃,又听萧小公爷这番话,笑得更加大声。
萧景衡抬手又是一个桃子,作罢转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