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山头原本有一处魔修的据点，但是很多年前位置暴露后他们就隐藏了入口，已经很久没人进去过了。

“我今日没见过魔修，也没见过你说的那些人，但你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

话音刚落，一抹柔和的白色光晕就落到了曲佩玉头上，她听见面前那不讲理的医修有些无奈的声音：“早说不就好了。”

“这些灵力可保你魂魄百年不灭，你我恩怨从此了结，再无瓜葛。”

祝蘅眸色恢复正常，她抬腿正要离开，却不想被人抓住了衣角。

她被迫停下脚步，眼中询问之色明显。

“能不能…带上我。”

曲佩玉开口，犹豫之中带着胆怯，倒是和刚刚刻薄的语调大相径庭。

“理由呢？”

祝蘅抬眸，漆黑的眸子像是能把人看透：“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带上一缕随时可能消散的残魂？”

烟雨空蒙，山里阴湿的空气悄无声息的带走人体的温度。

祝蘅先前被热出来的那点儿薄汗早就消下，连带着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变得有些迟缓。

“万物轮回都抵不过一句因果，你徘徊千年不愿转世，求的是因，还是果？”

她的声音清冷而又空灵，久久的回荡在山间。

曲佩玉抬头望进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受了蛊惑般开口：

“千年执念，所求不过一个答案。”

自己死的时候不过三十出头，对修士来说是很小的年龄。

她经历不多，除却执念外能记得的也不多，但她觉得祝蘅不是坏人。

这人的所作所为固然霸道，但她的魂魄本就快要消散，若不是今日机缘巧合之下遇到祝蘅，恐怕撑不到下个月。

“倒是我糊涂了。”祝蘅失笑，眼里流露出几分兴味。

面前的曲佩玉就是最好的果。

人活一世并非能事事如愿，但祝蘅不同，她的宗门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大宗，师尊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修士之一。

祝蘅没吃过世间的苦，所以她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过去，才配得上这千年不散的执念。

……

曲佩玉原本是剑宗外门再普通不过的一名弟子，每天练剑修行。

日常努力，偶尔摸鱼，把进入内门设为自己的终极目标。

这样的日子枯燥却并不乏味，因为她认识了贺梓莹——一个大她几岁的外门师姐。

师姐生了一副温柔面孔，待她也极好。

会在她被师父责骂时柔声安慰，会在她生辰时端来一碗亲手做的长寿面，也会在下山历练时给她带回凡间的小玩意儿解闷……

总之师姐就是很好很好，她们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她们约定好了要一起通过选拔大赛成为内门弟子，很幸运，一切都朝着她的预期发展。

她和师姐成功通过了那年的选拔大赛，两人都成为了新晋的内门弟子。

她们又开始在内门一起学习新的剑法，一起完成宗门派发的任务，师姐就是她的家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是她……喜欢的人。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师姐兵戈相见，跨越千年的时光回望，曲佩玉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她和贺梓莹一起出任务的时候。

这次的任务有些难度，上面派了好几个内门弟子去处理，其中就包括她和师姐。

魔修狡诈，但他们这些内门弟子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就要完成对这些魔修的清剿。

师姐却突然倒戈，将他们的计划全盘托出，不由分说的站在了魔修一方。

最熟悉不过的剑气划开胸膛，那把她帮师姐保养过无数次的剑毫不犹豫的刺进温热的心脏，曲佩玉不懂，她到死都没来得及问师姐一句为什么。

自此，一行七人，除贺梓莹外无一生还。

她不信师姐会背叛师门，不信师姐会残害同门，更不信师姐会舍得伤害自己。

所以她的魂魄在此徘徊千年，等的就是一个机缘，一个能让她找师姐问一个答案的机缘。

现在，她等的机缘来了。

不再同曲佩玉在半山耽搁，祝蘅手中燃尽几张瞬行符，转眼就到了她刚才指认的山头。

还不等祝蘅有什么动作，瑶月三人就顺着她先前留下的记号找来了。

曲佩玉魂体的状态有些透明，一眼便能看出她与普通修士的区别。

符渺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位是？”

祝蘅三言两语概括了刚才发生的事，转头把目光落在了池柳身上，不加掩饰的打量着她。

直到眼神不自觉停留在那略显苍白的薄唇上，祝蘅才触电般收回视线，她不动声色的把手藏进袖子里，拇指轻轻抚过凹凸不平的食指关节。

有些痛，也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