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己跳下飞机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受伤,宫辰就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他受伤了,还伤得很重。
喻明琢一连把好几个哨兵从鬼门关拉回来,此时脸色也不是很好,但看到宫辰受伤了,他还是第一时间上前搂住了宫辰的腰,将他环抱起来。
“哦……”王阙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表情突然变得有点贱贱的,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宫辰被看得有点脸红,刚想说些什么,喻明琢就先他一步开口了:“这次是真的没力气了,上将。”
“……好。”宫辰再一次对喻明琢妥协。
医疗帐篷里到处都是伤员,只不过有喻明琢在,这个帐篷的伤员被他一人全包,时不时还有别的伤员被送到他这里来医治。
为了防止力量流逝得太快,喻明琢没有一次性将伤者完全治愈,只是维持住了他们的生命体征,没让伤势再加重。
宫辰能感觉到喻明琢在帮他治愈时多用了些异能,他背上的疼痛减缓了不少,胸腹的伤口也止血了。他在角落坐着缓了缓,又起身开始帮喻明琢安置伤员。
他也是伤员,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待着,但宫辰一看喻明琢忙出忙进的模样,就觉得自己怎么着都不能闲着了。
背上的伤很痛,但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宫辰习惯了忍受这样的疼痛,只有十分熟悉他的人此时才会注意到他的动作相较平时放慢了很多。
“上将,你去歇着,这里我……”喻明琢抓着宫辰的肩膀想把他按在椅子上,还不等他动手,又一名伤员被担架抬了进来,那人的下肢血肉模糊,一掀开门帘,帐篷里的血腥味就翻了好几倍,浓得令人作呕。
“喻先生,他……”抬着伤员进来的哨兵满眼焦急。
喻明琢也顾不上跟宫辰掰扯了,蹲下身就去查看那哨兵的情况。
那哨兵痛苦地哀嚎着,脸上也到处都是血,他的嚎叫声撕心裂肺,听得其他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救治重伤的哨兵简直就是跟死神赛跑,喻明琢二话不说握住了伤员的肩膀,正欲往他体内输送异能,就在这时,那人突然睁开了被血糊住的眼睛。
那双眼睛被黑色侵染,瞳孔也被熔化在浓重的黑中。
宫辰心下一惊,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猛扑上前一把环住了喻明琢,抱着他滚到了一边。
嘶吼声随之传来,那声音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特征,乍一听会以为是什么野兽在咆哮。
“怎么……”
“狂化了!他狂化了!”
战场上的哨兵极易狂化,若在战役中拼尽全力导致精神海受损,那狂化的结局几乎不可避免。狂化之后的哨兵攻击性会大幅提高,无差别进攻眼前一切活物。
宫辰迅速翻身坐起,将喻明琢护在身后。
哨兵在担架上嘶吼着,全黑的眼睛和满脸的血衬得他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了。抬他进来的两个哨兵抱着枪哆哆嗦嗦,始终下不去手开枪。
曾经听说“狂化”这个概念时,他们还觉得这种事距离自己很遥远,然而眼下他们的同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狂化了,他们才意识到这种时候的抉择总是很难。
狂化的哨兵挣扎着,从担架上滚落下来,他身上的伤限制了他的动作,他无法大开大合地攻击其他人,否则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满帐篷的伤员必然死伤过半。
宫辰果断出手,黑色的长鞭将人层层缠绕,牢牢地绑在地上。
抱着枪的两名哨兵满脸挣扎,憋得脸都红了,手中的枪抬起又放下,却始终无法扣下扳机。
狂化的哨兵在宫辰的束缚中死命挣扎,身上的血流了一地。
慢慢的,他嘶吼的声音弱了下去,挣扎也敷衍了许多,不多时,他就静止在地上不动弹了。
他死了。
他身上的伤还没来得及医治,狂化之后又完全没有理智可言,挣扎反抗的时候伤口进一步崩裂,身体早已超过了负荷。
两名哨兵瘫坐在地。
宫辰收回了黑鞭,揉了揉闷痛的肩胛骨:“把他带出去吧。”
那两名哨兵抹了一把眼泪,无声地把死亡的同伴搬上担架,抬了出去。
宫辰回头,喻明琢也愣愣地坐在原地。
向导一向都被保护得很好,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狂化的哨兵。宫辰有心安慰他,靠近过去揉了揉喻明琢的后颈:“吓到了吗?”
喻明琢摇头,目光落在宫辰又涌出新鲜血液的伤口上:“上将,谢谢你救了我。”
他说着,垂下脑袋,鼻尖划过宫辰的胸膛,在他的胸口落下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