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推事院都不示警,足以说明宁王真是封死了一切消息出入口。
这个老匹夫究竟是什么意思!
发过了火,阿如也知骂曹令于事无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盯着问:“你已将自己视作他的人对吗?所以他说的话每一句都奉为圭臬?”
曹令无言可辩,低头不言语了。
阿如心知在这样的境遇下与宁王硬碰硬,很难讨得便宜。遂很快冷静下来,压下火气,伸手扶起曹令:“是我急糊涂了,使君莫要生我的气。实在是这一趟去沙州不甚顺利,我心里有气,使君担待担待。”
曹令擦汗起身:“不碍事的。殿下有气只管冲我来,只一样,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阿如心里明白,如果曹令偏向宁王,自己在甘州就是孤掌难鸣。
无论如何都得先稳住他。
“是我的错,”阿如看向元若,“元若,快将我在突骑施得的那件宝物拿来送给使君。使君不辞劳苦守卫甘州,权当我的谢礼。”
若是赔罪礼曹令无论如何都不敢收,但偏偏是谢礼,曹令不敢不收。
忙起身接过,曹令躬身谢过:“多谢殿下。王爷并不是独自来的,还带了一个人,殿下您……”
知道这是给自己通消息了,阿如颔首示意他尽管说。
“殿下您得冷静些,王爷,还带来了陆头领。”
陆松鸣?
他抓陆松鸣做什么?!
阿如更加疑惑宁王的意图,回头嘱咐元若:“通知左将军驻军甘州城外,另拿我的手令去漠北调一个人来。”
元若领命去了,阿如才稳稳心神,携了曹令回去见宁王。
宁王也在等她,依旧是并不显眼的常服,稳坐在都督府大堂上喝茶。
阿如进去,也不行礼,只直勾勾盯着他。
宁王抬头冲她一笑,扬扬手示意别人回避,又亲自给阿如斟了茶,才勾手叫她过去:“过来呀,怎么才一年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阿如不动,开门见山道:“您不是传信坐镇京都忙得很,怎么会来?”
宁王只得走得离她近些,和蔼道:“京都不足为虑,军情可以快马传递,但有些话我得亲自跟你说才放心。”
言外之意就是这些话比军情更要紧。
阿如没说话,但找了个离他远的地方坐下,示意洗耳恭听。
宁王无奈笑笑,又回身走回来,靠近了阿如道:“有人暗查市舶司被户部的人知晓,找了个由头抓了去。我在户部有些人脉,使了点银子弄了出来,只是不敢再待在京都,只好送来这里。”
阿如知他说的是陆松鸣,佯作不知道问:“能让您想办法弄出来的人想必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何许人也?”
宁王也不再答话,拍拍手,两个千牛卫服色的人抬着满身是伤昏迷不醒的陆松鸣进来了。
阿如心上咯噔一声,陆松鸣的实力并不弱,被伤成这样可见受了多少大刑。
从小教养的情分也不是假的,阿如虽未承认,但言语里已经多了份愤怒,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宁王叫别人退下,端了茶杯递给阿如,直到阿如耐不住接过去,他才说:“你的人为父自然要为你保全,只是他身份已经泄露,再呆在京都只怕凶多吉少。我正好要来看你,干脆顺手将他带来交给你,总好过伤重不治。”
陆松鸣的身份如果泄露,那京都的其他人,包括灵娘,不知道安危如何了。
阿如知道此事的重量,起身查看过陆松鸣的伤势,扬声喊道:“来人,抬下去,请巴根老爷子救治!”
安顿好陆松鸣,阿如转身面对宁王。她实在讨厌这个人说话做事的方式,明明心里有数却总拐弯抹角叫人去猜。可想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这种照镜子一般直面自己阴暗面的愤怒,使得阿如一看见宁王就瞬间建立起所有防御,好似一只炸毛的刺猬。
简直一模一样的讨厌!
“心意我领,”阿如决定好好跟他说话,仰首盯着宁王的眼睛,“劳烦您跑一趟实在不该,您说吧,要我做什么?”
宁王不笑了,但阿如明显看见他眼睛周围的纹路舒展了些,竟比笑着时看着顺眼。
“为父……我,没有什么要你去做的。”宁王仿佛想起什么,顿了顿,又说,“只是想来看看你。你,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