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里人很多,算上林瑜她们这桌,刚刚好把店里坐满。
林瑜预定的是一个靠里的四人桌,罗倍兰全程有意地紧贴着林瑜走。
落座时,她把林瑜挤到了双人沙发的里座。罗倍兰挨着林瑜坐下,黄誉芝坐在罗倍兰的对面。
“我们要一个鸳鸯锅吧,清汤可以烫些绿叶菜。”林瑜说。
另外两个人都没有异议。
服务员给她们拿来了菜单,罗倍兰和黄誉芝都默认把点菜的工作交给了林瑜。
罗倍兰小口小口抿着杯子里的茶水,黄誉芝看看林瑜又看看罗倍兰,林瑜认真地在菜单上勾勾画画,时不时问问另外两个人有没有什么忌口,气氛安静得有诡异。
“你们要试试这家店自酿的梅子酒吗?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林瑜的笔尖停留在酒水栏上,问。
罗倍兰的嘴角抽了抽——她现在算是知道林瑜为什么极力推荐这家店了。
“可以,我酒量还不错。”黄誉芝说。
“我也可以。”罗倍兰跟着点点头。
想了想,罗倍兰又多跟了一句:“倒是你自己,别和上次一样喝醉了。”
话里是提醒林瑜的意思,罗倍兰的眼睛却停在了黄誉芝的身上,更像是无意识的炫耀。
“真的假的?林瑜这样的人也会喝醉吗?”黄誉芝一下子变得好奇起来。
接收到罗倍兰投射过来的目光,黄誉芝没多想,只以为罗倍兰就只是说着玩而。
“哎呀,今天针灸只是想让你们尝尝……我待会儿还要开车呢,喝不了的。”
林瑜脑子里一闪而过上次在夜市被坑的五十块醒酒汤,她有些不好意思。不想暴露这个“黑历史”,林瑜赶紧拽了拽身边人的衣角,打断了快要说话的罗倍兰。
罗倍兰低头看着林瑜搭在自己袖口的手,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又听到黄誉芝说话了。
“没事的,你实在想喝的话就喝吧,我也有驾照,待会儿可以换我开车。”
黄誉芝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真要那样的话得多麻烦啊……我先点了,待会儿你俩试试,”林瑜在菜单的酒水一栏上勾下了一瓶梅子酒,“他家酒水量挺大的,喝不完的刚好我可以带回去。”
服务员过来取走了已经点好了的菜单,递菜单的时候,罗倍兰和黄誉芝的视线又撞在一起,罗倍兰真笑不出来了,只低头顾着喝被子里的茶。
林瑜的视线重新放到罗倍兰脸上,却发现罗倍兰的表情呆呆的,像是在想什么事。
林瑜没多想,拍拍她的腿。
“嗯?”罗倍兰被这一下拍得彻底回神,扭头便撞进一双含笑弯弯的眸子。
“去调蘸料啊,还把我堵在这儿呢?”
罗倍兰顺着林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黄誉芝已经向小料区走开两步远了。
“噢噢。”
罗倍兰抿抿唇,起身让开位置,跟着林瑜一起去了小料区。
“你爱吃麻酱的吗?”林瑜取了两个小料碗,递了一个给罗倍兰。
“我一般吃辣的。”
“要不要试试蘸麻酱,我麻酱调得超级好。”
“嗯。”
“那你跟着我,我调两个麻酱的,再给你整一个辣的。”
罗倍兰的注意力全在林瑜身上,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灰色的羊毛外套,内衬是白色的,腰间扣着棕色的皮带,穿着一双平底的小靴子。走的近一些,罗倍兰能闻到林瑜衣服上喷的香水,熟悉的花果味。
调料区不大,罗倍兰喝林瑜在转角就碰到了黄誉芝,她也很能吃辣,她手里的蘸碟里全是辣椒。
“诶?你们喜欢吃麻酱的吗?”
“对啊,加上读书,我在北京好歹待了快八年,我调的很正宗的,要不要试试?”
罗倍兰眨眨眼,看见林瑜把手里的调好的料给黄誉芝递过去一个。
等她们回到桌上,菜都已经上好了。
罗倍兰依旧是把林瑜挤到了紧挨着自己、最里面的位置。
桌子中间的鸳鸯锅很快就烧开了,在桌子中间蒸腾起白茫茫的水雾。
罗倍兰之前真没发现黄誉芝原来这么能说话,她们讲了好一会儿都没动筷的意思,罗倍兰有些郁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黄誉芝和林瑜分享着她在大学里的事,考试就是炒菜啊做蛋糕之类的。这类话题罗倍兰插不进去,只偶尔跟着附和一两声,但不可否认,黄誉芝确实讲的绘声绘色,至少真的把林瑜逗笑了。
但凡这些话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讲出来,罗倍兰也会跟着笑的。
罗倍兰看着玫红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摇曳、晃荡,在暖色的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哎,东西还没吃几口呢,怎么先喝上酒了?你这样对胃不好,你先多塞点东西垫垫。”
林瑜把烫好的肉捞上来,刚好看到罗倍兰抿酒的动作,话里有些着急,赶紧夹了一筷子肉到罗倍兰的碗里。
罗倍兰的视线转向林瑜。
火锅店里很热,林瑜已经脱掉了外套,她身上穿的白色毛衣是宽领口的,她脖子上的平安扣躺在两片锁骨中间,落进罗倍兰的眼里。
“嗯?你怎么还喝?”
罗倍兰这才后知后觉,刚放下的酒杯酒抬到了嘴边。
“呃……我,我是真有点口渴。”罗倍兰解释的时候,眼睛也心虚地从林瑜身上挪开了。
林瑜半信半疑,但不容她细细分辨,黄誉芝那边就继续了刚刚还没结束的话题,讲起她舍友在寝室里偷偷养仓鼠的事情。
听着两个人今晚好像怎么也说不尽的话,罗倍兰看向自己面前已经透了杯底的葡萄酒,总感觉心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堵堵的,不上不下,就是难受。
刚刚下进锅的虾滑已经烫好了,林瑜帮罗倍兰捞了几个上来,放在罗倍兰的碗里凉着。
“哇,这老板酿的梅子酒确实好喝,一点儿都不涩。”黄誉芝放下酒杯,说。
“是吧是吧,夏天的时候可以找老板要点冰,冰镇一下更好喝。就是别喝太多,又吹空调又吃冰的容易着凉。”林瑜看着酒瓶,心里满是不能现在就来两口的遗憾。
哇,我也没说这酒不好喝,你咋不来关心我?罗倍兰很不满,在心里说。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罗倍兰伸手拿过酒瓶,兀自给自己倒满。
这酒的度数不是太高,但是打底也有三十度。
看着罗倍兰一口气倒满杯的架势,即使林瑜先前不知道罗倍兰的酒量具体如何,也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她。
“这酒好歹三十多度呢,你注意点,别醉着了。”
看着林瑜关切的眼神,罗倍兰已经暗自和黄誉芝较上了劲,人家喝一口,她一个仰头全给干了,人家刚满上半杯,她就像个二愣子一样全部倒满。
但黄誉芝是真能喝,罗倍兰不是,她纯犯轴。
桌上的食物被一碟一碟下锅,捞出来,下肚,罗倍兰最后已经品不出什么菜是什么味道了,只觉得舌头麻麻的,脸烫烫的,脑子晕晕的。
她伸手还要去捞酒瓶,酒瓶却被一只手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