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莴背着自己的布袋,快活地从江家出来,她却不料,在门前撞见了二丫。
原来,今日平隍镇上,俞知县家的李厨娘,又得了俞府里赏的好东西,一袋河鲜,李厨娘自个吃不完,便分给了挑货来镇上的阿慧。
因着是河鲜,吃新鲜的好些,阿慧怕这一袋河鲜死了,便让二丫先拎回家,交给阿莴处置。
这一归家,二丫便瞧见阿莴从江家出来。
二丫大吃一惊,上前急声问阿莴,“四妹,你,你为何从江家里出来?江公子他今日在家?”
说来真是不走运,二丫原本想着,自己跟母亲挑货去镇上,总能碰见江庭雪的吧,偏偏这些日子一来,二丫一次也没遇见过江庭雪。
倒是好几次,镇上的李捕头常来找她买货,她与这李捕头反而熟了起来。
此刻瞧见阿莴,二丫心里咯噔一下,她急急追问着阿莴,阿莴性子老实,见二姐问,她就直说了,“江公子在家的,我这些日子,都跟着他习字,刚刚念完了今日的书,我便回来。”
“什么?!”
二丫愈加惊诧,她料不到,这些日子以来,阿莴在家里,竟与江公子相处了这么多日。
她进了屋,把河鲜丢到一旁,拉着阿莴便去自己屋里,开始不住盘问起来。
阿莴有些疑惑地回答着二姐的问话,心里有些奇怪,“二姐,你问我每日江公子都与我说了什么,这我怎记得住?他大多是在同我讲课,他不说话时,便是我默写字词古诗的时候...”
阿莴说到这,有些兴奋地拿出自己的书本,摊开最新的一面给二丫看,“二姐,你瞧,这是我今日写的文章,江公子说我写的很好...”
二丫并不识字,怎看得懂阿莴写了什么,她也不关心阿莴写了什么,只听着阿莴说的,江公子每日都如何同阿莴在一起,她心下一时又气又酸,不禁怨怪起父亲,当初非要让自己去挑货。
若她一直留在家中,现在跟江公子这般亲近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
二丫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阿莴。
二丫又问了不少话,阿莴一一答了,眼见二姐问来问去都是那些问题,阿莴惦记着母亲交代的事,便转身走出屋子,“二姐,我就跟着江公子习字而已,再没旁的事,我得去弄那虾蟹了...”
阿莴说完走出屋子,二丫却呆呆坐下来。
她看着阿莴去忙的背影,独自焦虑着自己的心事,看起来,阿莴似乎还是本分的,依旧是喜欢着侯争鸣,可她一个小娘子,这般同个外男在一个屋檐下就不合适。
得想个什么法子,让阿莴别再去见江庭雪。
偏偏阿莴一门心思想念书,劝是劝不动她这一头,她定不会轻易答应放弃念书一事,除非江公子自己开了口...
二丫咬了咬唇,起身去前院看自家门前的那棵栀子树,看到树上还有一点零星的花朵,她忙挑起长杆,去门前把那些个栀子花全打了下来。
他上回说不接转交之礼,那这次,她便亲自送去给他。
天色逐渐暗淡,又逐渐深沉,夜已至,平隍村家家户户开始熄灯歇下。
今夜的夜空似张天鹅绒,星光难得地被一层薄纱般的云雾遮住,发着晕染的光,虽柔软,也暗沉。
各家皆已入睡,有的人没有心事,便睡得香甜,比如阿莴。
有的人心头有了焦虑,辗转反侧间,难以入眠,比如二丫。
而有的人,今夜进入梦乡,却有些躁动不宁。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白日里,阿莴毫无表态的缘故,今夜江庭雪熄灯歇下后,夜梦却有些躁动。
他今夜梦见的一幕,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