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文香赶着马车到了破庙附近。
她把马车安置在一片屋檐下,掀开帘子:“少爷,到了。”
黄染一刻也忍不下去了,她逃一样的进了破庙!
文香都被她的速度吓了一跳,她愣了愣,连忙拿了换洗衣服,跟了进去。
进去后,她都一时没在空旷的庙里找到黄染。
仔细看了一圈,文香才看到自家小姐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挠了挠头,找出一件外袍,小心披在黄染身上。
之后,她找了个隐蔽地方,把自己身上湿掉的外衣换了,打算把湿衣服搭起来。
这是一处城隍庙,里面供着城隍神。这庙虽然看着破败,但好在没漏雨。
然而现在太阳被乌云遮住,外面还能看清,庙里却是昏暗一片。
文香看不清楚,她眯着眼睛到处找适合搭衣服的地方,转了大半圈,她突然瞄到城隍神后面似乎有一个台子。
她拜了拜,这才拿着湿衣服走了过去。刚走到那边,她就看到后面的台子上也卧着一个神像。
虽然昏暗,但也能大致看出神像很新,和破败的庙宇格格不入。
这尊神像有着长长的银丝,银丝从身侧垂下。神像还有一身华贵的锦衣,精美异常,像是真的布料一样。
难道是别处庙宇暂放在这里的吗?
文香正想着,这时,一阵风吹过,神像银色的发丝被风吹了起来,之后缓缓落下。
文香脸色慢慢变白,她挪动脚步,僵硬地往黄染的方向挪……
“少爷、少爷……”
她小声叫道!
黄染听到了,但她却抬起手,捂住耳朵,把自己缩得更小。
看到她仿佛很难受的样子,文香不知所措,又急又怕,整个人都在抖。
台子上那个是真人啊!
那人头发那么白,毫无动静,一定是一个老人家死在那里了,怎、怎么办……
这时,一声惊雷在天边炸响,狂风裹挟着雨水拍打在树木房屋上,雨似乎……又变大了。
京城,户部侍郎府。
一道闪电划破水幕,涣释站在中厅,身上披着上好的水狐裘。
他看着外面的大雨,不由一声叹息……
不知妹妹如何了,她从未在外生活过,万一遭遇不测可该如何是好!
想到妹妹留的那封信,涣释费解不已,秋颜虽有心思,可她和宇文景并无什么关系,妹妹为何这么想不开!
不让她退婚她就离家出走……
他们虽不熟悉,但他知道他这妹妹一向乖巧听话,他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这般任性。
结果把父亲气得不轻,母亲也气病了!
还好宇文兄通情达理,不但主动提出推迟婚约,还要亲自去找妹妹。
就连秋颜都急着找她,可她却如此容不下秋颜!
还有那根金条……
他从袖中拿出黄染留下的那根金条,摩挲了一下。
指腹感受着金子的触感,他慢慢皱起眉。
这金条……她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
……
大雨停下时,已经是晚上了。
缩在一边的文香还在无声地瑟瑟发抖,又冷又怕。
这时,她看到黄染动了一下。
文香眼睛一亮,叫道:“少爷!”
缩在稻草堆上的黄染慢慢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身体随着呼吸逐渐放松……
“嗯。”
她应了一声。
听到她回应,文香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迫不及待道:“少爷,这庙里有个死人,咱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黄染缓缓坐起身,依然没什么精神,她咕哝道:“死人?”
文香拼命点头:“就、就在后面台子上,有具尸体——”
太可怕了!
想到和一具尸体共处一室这么久,她又抖了一下!
“咱、咱们走吧……”
黄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庙外。虽然乌云散去了,但是天色已经变黑,月亮也从东边悄悄爬了上来。
现在离京城已经有段距离,走夜路可不安全。
她眯眯眼睛,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我看看……是什么尸体。”
她伸完懒腰放下手臂,正要挪动脚步时,忽的一缕微风从脸侧拂过,一道男声随之响起。
“姑娘此言差矣,我并非尸体,只是雨势过大,暂留此地罢了。”
这道声音及其好听,传到黄染耳朵里,让她耳中一空!
就像有股看不见的、像风一样的东西涌了过来,扫荡过她的脑海,把她脑中无聊的琐事扫荡一空,只余一片清明。
黄染有片刻的恍惚,她回过神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城隍庙门口。
那个人长身玉立,昂首看向下过雨后变得清澈的天空,他一头及抢眼的银色长发流泻而下,在月色的照耀下,仿佛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明明在这破败的庙里避了一场雨,可他华贵的锦衣上一尘不染,仿佛鞋底都干干净净不惹尘埃。
他站在那里,仿佛下凡的谪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