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管他做什么。
祁纵强制打断自己的思绪。
也不对,明明之前他也是这样的,怎么做了个梦,连动脑都不行了。
理由充分,祁纵从床上跳下来就要往外跑,临出去又停下,快速地洗漱换上衣服,故作随意,实际比祁融江这个上班的穿的还正经。
他站到叶敛家门前敲门,按门铃,又突然有点别扭,走神想叶敛出来他要说些什么。
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人给他开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真的还睡着呢?
祁纵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响了好几秒被按断了。
他不信邪地又打过去,这次刚响铃就被挂了。
【乖儿】:有病?
祁纵:……
还是熟悉的感觉,一切都没有因为那个梦而改变。
【祁纵】:你是不是还没醒。
【乖儿】:没醒是在梦里吗?
【乖儿】:别烦人
祁纵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他上来挨一顿批,内心愈发不爽,凭什么叶敛喜欢他还要骂他,他一个被喜欢的天天挨骂,这是什么道理。
【祁纵】:你没在家?
叶敛不理他。
【祁纵】:你背着我偷偷回学校了是吧。
【祁纵】:不说我就到你宿舍蹲你,反正你们宿管让我进。
几秒后。
【乖儿】:在画室。
祁纵得逞,哼一声,还想逃过他的手掌心?
祁纵拉开自家门站门口喊了句,“妈我回学校了啊”,就迅速地下楼等车。
“早饭还没吃啊……”
洪茹都没来得及反应人就不见了,她稀奇地探头念叨,“什么时候上学这么积极了。”
祁纵上次去过后就记住了画室的名字和位置,轻轻松松找过去,负责人还记得他,“你是来找叶老师吧,他刚进去没多久,你要不中午再过来。”
“他在上课?”
“对。”
“又是小孩?”
“这节是成人班。”
“我能不能看一眼。”
负责人迟疑后点头,带他走到教室门前,推开门让他看,几排人隔着画板对坐,很安静,有细微的沙沙声和交谈声。
刚给一个学生指导完,穿着深蓝色卫衣的叶敛直起身,目光落到门口,停顿后只是对负责人点了下头,就转过头继续看学生的画。
祁纵对他忽视自己的行为很不爽,却只能忍着。没办法,负责人是老板,他又不是……不,他也可以是。
顾客才是上帝,在上帝面前什么都不好使。
他帮着关上门立刻询问,“我要进去上这节课,学费多少。”
负责人一愣,“单节不合适,而且这节是需要基础的……”
“没关系,我就想听,你直接说。”
“嗯……一百八。”
负责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祁纵倒是很爽快,没有一丝犹豫地转钱过去,这下心安理得地当起上帝,负责人招手让叶敛过来,小声说给他安排个位置时,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叶敛看他一下,点点头,带他坐到后面边上的空位,把一张素描画夹在略高画板,把手里的铅笔给他,不轻不重地说,“按照这张图画。”
叶敛动作时离他很近,袖子蜷起一小段,露出细瘦的手臂,身上隐约有清淡的香味。
祁纵身体无意识绷紧,呼吸重了几分,“噢”。
叶敛走了他才放松下来,手里捏着铅笔,目光瞥向逐渐走远的叶敛,心不在焉地在画纸上乱蹭,对着示范图画出个四不像,幼稚的像刚拿笔的小孩。
祁纵眼神跟着叶敛来回转圈,叶敛到他旁边他胡乱一通画,叶敛走后他就磨蹭瞎糊弄。
他忽然觉得这状态不太对,这不是上学躲老师的心态吗,他又不是真的来上课的,这么听话做什么,当上帝啊!
想开后祁纵顿时自如起来,把教室当成自己家,在叶敛转过来时,举手理直气壮地小声说,“我不会。”
叶敛停住,“哪里不会。”
祁纵张嘴想说全都不会,怕被打,便抬手随意指在示范图的一个位置。
叶敛从他手里拿过笔,落在他画纸的幼稚图案上,笔尖滑动,线条逐渐覆盖,“这里的灰色要浅一些,黑和灰有重合……注意对称……”
他说了什么,祁纵其实都没太听进去,左耳进右耳出,最后只留下些余音。
……
“明白了吗?”
叶敛偏头看向他,祁纵撞上他的视线,片刻后点点头。
叶敛把笔还给他,转身走了。
祁纵看着面前画纸上,与自己的简单线条格格不入的那一部分,像是漏风的破茅草屋里放了个液晶大电视,一看就不是一家的。
看了一会儿,他又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怎么不是一家,画在他纸上就是他的了,在他屋里的电视别人可搬不走。
祁纵上瘾了,越发得寸进尺,叶敛一过来他就说这里不会那里不会,叶敛容忍了他好几次,还碰了下他后背,示意他别太过分。
祁纵就装不懂,反正其他人基础都好,没有大问题,他稍微多花老师一点时间也没有那么不可原谅吧。
他再一次喊住叶敛,用笔戳戳那张画,“这里我不会。”
他把笔递过去,叶敛却没有接,直接抓住他的手,手指与他重叠着握住铅笔,抵在画板上将那部分一点点描出来。
祁纵人都傻掉了。
盯着叶敛实实在在覆盖住自己那只手,大脑几乎宕机。
他干什么,屋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不怕被人看到吗,还是说……他给别人也这么改画!
祁纵胡乱猜测,手上热得发烫,青紫色的血管膨胀凸起,明显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