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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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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月来说着,思及裴少康曾询问两人是不是认识。

实在不怪对方好奇,毕竟连他自己都奇怪何瑞申为什么主动对他们伸出援手。

一次是在马路边,一次是在菲林下。

青年的嗓音平缓而柔软:“表哥好本事。”

“不喜欢。”

何瑞申把震动的来电按灭,续上自己的要求:“换个。”

裴月来抚平被风吹得翻飞的文件,冻红的指尖在纸页上洇出淡青脉络。

“我才知道你是我学长。”

何瑞申在英国念书长大,他在那边应该是有亲人的,不过裴月来没问过,何瑞申也没说。

男人的视线从指尖挪到他侧脸,缓声道:“我也才知道我有个学钢琴的学弟。”

“接下来有没有演出?”

何瑞申目视前方,浅金的眸微微眯起,说:“感觉你很适合坐在琴凳上。”

裴月来不想就这个话题深聊,只是摇头,“我不弹了。”

“还没毕业就想着退休,学弟比我有本事。”

男人说着,顿下脚步,“抱歉,接个电话。”

冬日不算刺眼的阳光落在男人发梢,裴月来还是有些不习惯不是黑发的何瑞申。

他站在原地看他,仍由金棕光影在眼底晕开。

通话结束,何瑞申有事要先走,裴月来在校内十字路口跟他告别。

“等一下。”

对方叫住他,递出个东西,“这个,拿着。”

裴月来视线朝下,是枚巴掌大小的黑色绒盒。

他把绒盒垫在文件上,掀开阻感十足的盒盖,一抹莹润的翠绿躺在暗金缎面里。

黑色编织绳从顶部贯穿而过,收口处镶嵌着一颗菱形的红宝石,是条颈链。

“翡翠?”青年问。

“我前两次见你,你脸好红,像在发烧。”

何瑞申嗯了一声:“听说大师给这东西开过光,能驱病痛,镇惊厥。”

裴月来知道何瑞申钱多,也知道他总爱给他花钱,但是……

“这和发烧有什么关系?”

何瑞申抬头思考两秒,说:“那就不要生病了。”

裴月来呼吸一滞,对方却查无所觉,从兜里拿出张纸,抽出他胸前的笔,写了几个字后,一起塞回青年口袋。

“是什么?”

“你想要的东西。”

这话让裴月来不明所以。

“我走了。”

远处传来校庆钟声,男人退入人群阴影前突然回眸:“下次见面,让我看你弹钢琴吧。”

-

裴月来回去才发现裴嘉诚已经到家了,东西都摆在门口。

盥洗室里传来水声,裴月来在外面叫他的名字,问:“你一个人回来的?”

“Nako送我到家的!”这孩子好大声。

裴月来笑了笑,放下东西,担心他听不清,音量跟着提高:“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飞机上吃过了!我洗完就想睡觉,二哥你不用管我!”

裴月来之前有意跟兄弟们保持距离,上大学后更是很少和搬到外面住的裴嘉诚联系。

如今住进同一屋檐下,才发现这孩子很是独立。

虽然年纪小,但并不喜欢别人帮他拿主意。

怪不得蒋美琳这样对凡事作壁上观的人都免不得为他操心,好在他还算是听这些哥哥们的话。

想着,裴月来在手机上翻出他最近发现的弟弟爱吃寿司店的号码,预订上门的寿司船和拉面后,看着地上的行李箱们,摇头。

明明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箱子,也不知道又买了些什么东西,不过这购物的爱好还挺随蒋美琳。

想着,他把行李箱们推到靠墙,回身收拾桌子。

放外套的时候,一张纸片掉到地面,裴月来捡起来,正是何瑞申给他的那张。

看着上面印刷的汉字,他有些意外,这居然是张名片。

上面写着三行字:自由媒体人,郭让,1802xxxxxx。

裴月来猜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戴书童帽的男人。

他盯着这个名字,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拿出手机搜索。

最后终于确定,郭让就是那个将裴少康跟聚众吸毒扯到一起的记者!

那篇新闻所刊登的报纸一经发售销量暴涨,裴月来当时特地关注过。

不过,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跟何瑞申认识?

青年坐到沙发里,若有所思,手指一翻,露出背面落笔潇洒的名字和号码…

原来何瑞申写的是这个。

他盯着那串早已熟记于心的数字良久,将名片装回裤兜,继续收拾桌面。

裴嘉诚随身包底下压着半折的册子,是英国知名拍卖行的拍品介绍书。

裴月来随便翻两页,在宝石玉器分类的首页,赫然印着被他随意放进外套口袋的翡石颈链。

介绍简短,只有两行字:

拍品1927

??920,000

——这是起拍价。

裴嘉诚推门出来。

裴月来合上册子,问他:“出去玩得开不开心,有买到喜欢的东西吗?”

“嗯…”

裴嘉诚搭着毛巾走过去,看到二哥手里的东西,小脸顿时变得皱皱的,“我没乱花钱,就是去逛逛。”

裴月来帮他擦头发,说:“有想要的可以跟我讲,跟大哥讲也可以。”

“我知道。”

裴嘉诚点头,又有点不服气:“我也赚了很多钱呢。”

裴月来摸着手里湿湿软软的头发,笑着说:“是啊,嘉诚很厉害。”

这是事实。

哪怕算上裴少晏和裴少康,在裴家长大的六个孩子里,裴嘉诚依旧是首个依靠自身能力赚到第一桶金的人。

听到夸赞,小孩立刻心情变好,盘起腿,道:“对了,二哥,说起来巧得很,我在那碰到了何家的人……”

裴月来把毛巾从弟弟头上摘下来,在对方疑问的眼神中说:“去把头发吹干。”

裴嘉诚的头发很短,但还是很听话地照做。

在裴月来的监看下,裴嘉诚始终是吃了点东西才去休息。

裴月来看着大床上盖着软被平稳呼吸的侧影,关了主灯,只留下旋转楼梯旁的壁灯微亮。

上楼的时候,熟记于心的电话已经拨通。

关上卧室门的下一秒,那边接了电话。

“谁?”

“我是裴月来。”

何瑞申手一抖,刚摸到手的牌就这么水灵灵地甩到桌上。

对面的蒋永贤还以为自己看错,确认两眼后,抓起那张八万大喊一声:“碰!”

随后双手一推,完美的清一色。

南北两个闲家简直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何瑞申,就像这大少爷终于施舍善心,肯给好友喂牌了似的。

何瑞申完全不理冲他嘚瑟的蒋永贤,扔出几个橙色筹码,起身往外走。

“刚到家?”

“不是。”

那边道:“八点多回来的。”

顶灯自头顶倾斜而下,何瑞申说:“我可等了好久。”

嗓音低低的,不禁让裴月来想起在车里,对方问他脸为什么这么红的时候。

青年从兜里掏出名片跟绒盒,一起放到桌上,说:“谢谢你的礼物。”

“一块石头,居然值得你谢我两次。”

“谢谢你给我你的号码。”

裴月来撑着桌沿,看着纸上的数字,声音缓而轻:“何瑞申,我很高兴再见到你。”

男人模糊的笑声从手机那头响起,他说:“我也是,月来。”

毕竟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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