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豪门白月光重生之后
书房里,檀香在青铜炉中蜿蜒攀升。
裴昌松的钢笔尖悬在文件上方,洇开一滴墨渍。
“到公司帮忙?”
“是的。”
老人沙哑的嗓音裹着雪茄的苦味,抬头时,老花镜片闪过冷光:“我当你打定主意离开这个家。”
裴月来垂在两边的手指紧握。
他不清楚是蒋美琳对裴昌松透露了什么,还是对方活得比他久,自己看出来的。
显然,他暂住在裴嘉诚那的真实目的已经暴露。
事已至此,裴月来不再辩解,直言道:“我跟阿康聊了一下,他同意寻找移植源,在找到配型之前,我会分担他在工作上的压力。”
裴少康是先天性的心室间隔缺损,这种病是有几率在儿童期自行闭合的。
或许是因为给予了这少爷太过优渥的家庭环境,裴少康并未被上天眷顾。
八岁的时候,他在私人医疗团队的建议下做了首次修复手术。
十岁,第二次。
十八岁,第三次。
裴月来曾问过裴少康,裴家为什么不对外寻找心脏移植源,而是要用养子当做心脏预备役。
彼时的裴少康已经陷入名为裴月来的温柔陷阱。
他无话可说,只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好似这是唯一能将二人连接起来的缚绳。
如今,这条绳索已被解开。
“什么?这小子……”
青年话中透露出的信息让裴昌松皱了皱眉,转而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想在公司上班?”
裴月来确实对坐办公室没兴趣。
前世的他是在林夕燕佳嫁给裴少晏后,裴氏每况愈下时,作为裴家一员,不得不进入公司帮手。
此时则是在拥有选择权的情况下,作为主动方加入这个战局,目标亦随之改变。
“主要是听阿康说,这次的收购项目非常重要。”
裴月来道:“我可以申请提前毕业了,所以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裴昌松低头翻阅手头纸张,裴月来从正面望过去,只能看到一头苍白的发顶。
“帮忙?你能做什么?”
“我……”
“玩玩电脑,收收文件,端端茶水?”
裴月来站在那,听到他养父说:“早知道有这一天,就该听我的去学金融。”
早知道?
谁能早知道?
在这个裴家最有话语权的老人面前,裴家所有人都是权力上的下位者。
青年背光的轮廓像尊大理石像,喉结在阴影里缓缓滑动。
一缕微卷的黑发落到眼前,裴月来视线微动,余光扫到挂在墙上的那条细鞭。
他莫名就想到前世,裴昌松拿着这条鞭子质问他到底要选什么专业,以及他跟裴少康的八卦绯闻越演越烈,裴昌松依旧举着这条鞭子勒令他远离裴少康时的回忆。
裴月来从不否认他们的养父对于亲生儿子的爱护,尤其是对于裴少康的爱惜和保护。
从福利院到裴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裴月来都非常渴求这些东西:家庭的和睦,兄弟的友爱,朋友的支持。
以至于长久以来,他力求维持一切事情的体面,就是想要保护这份明面上的虚假。
是死亡将他唤醒。
“我可以学。”
安静屹立的青年缓缓开口:“董事长,请给我一个机会。”
长久沉默后的声音让老人用鹰隼般的眼神微眯,几秒钟后,额上堆积的皱纹缓缓散开。
“你跟阿康讲清楚了?”
“是。”
“我知道了。”
裴月来心下一跳,听到老人说:“我还真想看看,你能用你那双弹钢琴的手,签回来什么有价值的合同。”
书房门被合上,一直在走廊等待的裴远川连忙过去。
“怎么样?”
“董事长同意了。”
裴月来把垂落的额发抚到脑后,笑容带上几分轻松,“年后就去。”
裴远川看着弟弟的表情,跟着松了口气,两人往楼下走。
“到时候要搬回来住吗?”
“哈哈。”
“笑什么?”
“大哥你跟董事长问了同样的问题。”
“…唔。”
裴远川说:“所以还是没这个打算?”
“有的,”裴月来想了想,“大概年后。”
“那很快。”
向来严肃的男人看着弟弟,说:“嘉城要觉得寂寞了。”
这话让裴月来没忍住又笑了笑。
裴远川略带探究和思考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让青年微微偏头。
“哥?”
“没什么。”
大概是在无人知晓的时刻做了某种决定吧,青年看起来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这么想着,裴远川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
学校,实验楼内。
讲电话的裴书南跟同组的学姐点头问好,然后走进更衣室。
“之前你还不信,我说什么来着……”
他脱下外套,换上长白褂,冷笑道:“只要裴少康还在裴家,他就肯定不会走。”
裴远川叹气:“你不要这——”
‘啪’!
裴书南关上柜门,“大哥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偏心裴月来。”
“书南……”
“他之前那么坚持要带我们走,甚至在饭桌上跟我们吵架,现在却突然回心转意,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言至此处,裴书南脑中涌现出太多画面。
干净整齐的指甲在铁质储物柜上抓出刺耳声响,镜片后的眸色沉郁。
“大哥,你信他说的,他跟二少没关系吗?”
“书南。”
裴远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支持你二哥。”
“是啊,你当然会。”裴书南毫不意外。
裴月来对三兄弟说他跟裴少康没有任何关系时,他就持怀疑态度。
现如今裴月来居然为了进公司帮裴少康而甘心抛下钢琴,如果这都算没关系,那有关系是什么样?
裴书南只觉得可笑。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裴远川再怎么不敏感,也注意到自己的三弟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针对二弟。
思及之前争吵时,两人于情感剧烈起伏时脱口而出的话,他颇为头痛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