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豪门白月光重生之后
雨水顺着车窗蜿蜒成河,街景在氤氲水汽中模糊成莫奈的笔触。
伦敦的春雨冷得刺骨,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揉进潮湿的褶皱里。
裴月来整个人陷在宾利后座的阴影里。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真皮座椅上,在暖黄顶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无意识攥紧湿透的衣角,指节发白,声音却竭力维持平静,“我得先回酒店做准备,法务部在等我消息,三个小时后要和国内开会——”
“你全身都湿透了。”
何瑞申截断他未尽的话,金棕发梢沾着细碎雨珠,俄式冷峻的骨相被雾气柔化。
他倾身将羊毛毯裹住青年发抖的肩膀,皮革座椅随着动作发出细微声响:“这样下去,明天得烧到四十度。”
裴月来一时怔住。
车窗外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斑斓光斑,恍惚间与前世记忆重叠。
那时他还没有出院,被不知道第几周期的复健日程折磨着身心,在拒绝医生说可以慢慢来的建议后,同时拒绝眼前人:“别管我。”
那个时候,男人也是这样不容拒绝地按住他,说:“月来,偶尔示弱不代表你无能。”
“你有认识的律师吗?能接这个案子的。”
暖风从车载空调中涌出,蒸得青年苍白的脸颊泛起薄红,那双总是疏离的眉眼被水汽柔化,显出几分脆弱的易碎感。
裴月来回过神,说:“费用裴氏来付。”
男人刚要开口,车身突然拐进林荫道。
暖黄灯光如潮水漫过门廊,红砖别墅的雕花玻璃窗透出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像是稚嫩的手指在琴键上摸索。
穿孔雀蓝披肩的金发女人牵着小女孩迎出来,雏菊香气混着雨水扑面而至。
“妈咪说初见要送花!”
奶声奶气的童音响起,裴月来怀里猝不及防被塞进沾着水露的玫瑰。
抬头便对上一双碧蓝的眼睛。
约莫六七岁的金发小女孩踮着脚,蓬松的裙摆沾着泥点,一脸骄傲的小模样。
“…谢谢。”
何瑞申先一步进去,青年则蹲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露西娅!”
“这是露西娅自己种的。”
被小孩称为妈咪的女人含笑回答,捧花青年浑身湿淋淋的身影在倒映在她眼底:“Harrison从没带过朋友回家。”
“我叫裴月来,可以叫我月。”
“你好,月。”
她说话的腔调优雅,指尖拂过露西娅翘起的发梢,“叫我艾琳就好。”
楼上突然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穿背带裤的小男孩从旋转楼梯探出金色卷发:“哥哥!我的八音符总是弹不——”
话音戛然而止,看到不认识的人,涨红着脸扭头就跑
“去洗澡。”
何瑞申随手揉乱小男孩的卷发,目光扫过青年浸透的衬衫:“水放好了。”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
裴月来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任由水流冲刷脊背。
门外传来露西娅咯咯的笑声:“Harrison的王子为什么在哭?”
他听见何瑞申低笑,俄语混着英语的回应被水声搅碎,却清晰地传来最后一句:“因为我。”
在被控诉哥哥是坏蛋后,露西娅咯咯笑着被她大哥哥举了起来。
裴月来猛地关掉花洒,镜面蒙着雾气,青年泛红的眼尾洇开水痕,更衣镜前的丝绒睡袍还残留雪松香,他系好腰带,门在身后打开。
推门的艾琳愣在原地——墨绿睡袍衬得青年肤色冷白,微卷的湿发垂落颈侧,整个人如同刚从波罗的海打捞上来的月光。
“简直像油画里的纳西索斯。”
她轻轻感叹一句,将熨烫妥帖的衬衫递给对方:“Harrison在大学时的衣服,你穿着应该刚好。”
裴月来接过来:“谢谢。”
楼梯传来踏地的闷响,何瑞申单手拎着缠着他不放的小亨利出现。
对方嘴里念念有词:“说好了这次回家教我弹的……”
思及刚进门时这小孩说的话,裴月来情不自禁接了句:“你的小拇指在偷懒。”
在场两大一小三个人同时望过来,青年只好随手将衣服套到身上,走过去,蹲下,手指虚按在男孩手背,“要像这样,把力量沉到指尖。”
“哦…”
小亨利愣愣地盯着这个哥哥带回家的朋友,突然笑起来:“和老师教的不一样!”
何瑞申在旁边添油加醋:“看来是个庸师。”
“帕尔曼的触键法更适合儿童。”
裴月来随口解释了句,起身时晃了晃,被男人一把扶住腰侧。
滚烫的掌心透过薄衬衫传来温度,一碰即散。
“有什么事吗?”艾琳笑着打破这份沉默。
何瑞申这才说起自己找上楼的原因:“查尔斯回来了。”
查尔斯是何瑞申的舅舅,全名查尔斯·西摩。
裴月来看手里的名片,上面的职称是英国皇家律师协会理事,何瑞申的母亲是中英俄混血,他的舅舅查尔斯却是纯种的南肯辛顿人。
想到武港狗仔对于这个男人身世的编撰与嘲讽,他把名片装进口袋,跟对方握手。
“晚上在家吃饭?”查尔斯脱了外套,问何瑞申。
“好啊。”
他看向没有说话的青年,笑道:“他也该饿了。”
晚餐是慢炖小羊膝配黑松露。
裴月来没有什么胃口,他把肉送进嘴里,咀嚼着咽下去。
“月是武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