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舟闻言,心中便知这虎秋乃是他授意的,淡淡向他瞧一眼,心中好感淡薄下来,已不再如初识那般客气。
他冷哼一声,垂下眸子,伸手轻轻揉着花小蝶额头,柔声道:“回家去,我煮个蛋给你揉一揉。”
小小蝶乍见这许多人,心中虽羞,但见花小蝶似受了伤,从董星潭身后钻出来,发足奔至她身边,问道:“姊姊,可摔痛了么?”
花小蝶颇有几分心虚,摇头道:“不碍事。”
小小蝶看一眼董星潭,见他轻轻叹了口气,又看向花小蝶,见她神色怪异。登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心道:“莫非吓唬董大哥的便是姊姊么?姊姊干么要吓唬他?今晚姊姊又来这里干么?啊,我晓得了,是董大哥知道姊姊要来,适才……适才对我那样,是为了引姊姊出来……”
方思及此,只听耳畔有人低声道:“我事先只是猜测,并不知那人便是你姊姊。你可怪我么?”
小小蝶忽想起他曾说“我会护你周全”,心中一软,朝他摇摇头。
这时,董星潭已将虎秋请去屋中吃酒了,四人站在池塘边面面相觑,董星潭朝花小蝶一拱手,说道:“事先不知是夫人,给夫人赔礼了。”他略顿一顿,又道:“只不知夫人到此处,所为何事?”
花小蝶见他扮傻,冷笑一声,说道:“我若不来,你适才便要怎么?”
小小蝶闻言,知方才之事尽数被人看了去,饶是她孩子心性,此时也觉羞愧无比,只悄悄儿地拣了个阴影处站去。
董星潭微微一笑,说道:“‘不离花府,灾殃加身’’昔日我在花府住的好好儿,却有人写了这八字吓唬于我,若吓唬的是我,我搬走便罢了,董某只怕是那人有损花府,因挂念挚友,故不敢离去,妄想查个清楚。”说罢,开门见山问道:“敢问,那人便是夫人么?”
花小蝶不说话,只听魏舟道:“是又怎么,不是又怎么?我夫人做的事,自有她的道理。”
董星潭微微抿唇,一脸无害模样,说道:“魏侯爷所言甚是。夫人如此做,定是董某有不周到之处,得罪了夫人。今日在此向夫人赔礼了,明日一早,在下便离开京城,永不回来。”
花小蝶一听,心中暗叫“糟糕”,果然,只听小小蝶道:“董大哥,不要你走!”说话间,她已行至董星潭身侧,眼巴巴看着花小蝶,小心翼翼地道:“姊姊,董大哥得罪你了么?你若不欢喜,我向你赔罪了,只求姊姊让他留下,好么? ”
董星潭温声道:“若我不愿意,便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离开。只不过,我知魏夫人与你情同姊妹,她若不欢喜,你定然也不欢喜。”他顿了顿,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说道:“我只愿你欢欢喜喜的。告辞了。”
说罢,扭身便要离开,小小蝶鼻子一酸,蓦地里伸手揪住他的衣袖,眼泪巴巴看着花小蝶,支支吾吾地道:“姊姊……姊姊……”
花小蝶心中暗暗叫苦,骂道:“这姓董的歪货好生狡猾,若他此次一去,她心中岂不同我有了隔阂?有隔阂那倒也罢了,只恐他二人暗地里缠上,将我蒙在鼓里,岂不重蹈覆辙?倒不如此时依了她,再想法子让这姓董的露出来狐狸尾巴。”
思及此,便对小小蝶道:“嗯,我只担心你女孩儿家年纪轻,见到像点人样的男子便被骗了,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来,才跟来瞧瞧,并没有赶他走。况且,这京城人人来得去得,人家要来要去,全凭人家做主。只不要因一二句话伤了你我姊妹情谊。”
说罢,对董星潭微一行礼,说道:“董公子请便。”
说罢,对魏舟道:“咱们走罢!”魏舟魏一点头,扶着她离开。
小小蝶在身后喊道:“姊姊,我随你一道走。”往前跑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只见董星潭站在池塘畔,明月下,大有孤寂之感。
02
“夫人,你若不喜欢那小子,我撵他走便是。”
一弯月牙挂在大路尽头。
此时夜已深,周围米铺客栈酒馆酒楼已尽数闭了,偶尔只闻深巷中传来一两声犬吠。
淡淡的月色洒将下来,只见屋脊雪白,如一排排野兽肋骨。
两人携手走在青石板路上,鞋底踏上枯叶,发出窸窣声响。
花小蝶心中正兀自不安,听魏舟这一说,摇摇头,说道:“我不仅不要他走,还要他留下来。若他不在了,只怕妹子心中苦痛难耐。”
语罢,缓缓仰起头,与他对视,说道:“此事我瞒了你,你不怪罪我么?”
魏捏了捏她的手,说道:“若要怪罪,也该夫人怪罪我才是。我见夫人近日心不在焉,只恐夫人有心事难解,便偷偷跟了夫人来,还望夫人见谅。”
花小蝶叹了口气:“我不告诉你,只因……只因这事实是我和那姓董的私怨。此时见到他,心下不忿,便要捉弄他一番。你若晓得了,只怕会替我出头,届时却怕人家说你仗势欺人,对你不好。”
魏舟眉头一蹙:“人家爱怎么说,也与我不相干。只是那姓董可欺辱了夫人么?”
花小蝶道:“你莫急,倒也不是。只因昔日我逃命时,曾见他和别的女子七缠八缠的,最是个风流不过的人,我待小蝶妹子如我亲妹子一般,恐她年纪轻不防人,被哄骗做下错事,那便不好了。”略顿了顿,又道:“你方才已瞧见了,他要轻薄妹子。虽是为了引我出来,但若我不在一旁,说不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