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愕然地睁着双眼,只见对方又道:“谁知她擅离职守,根本没守着殿下,倒是到廊上看奴婢扫花,挖苦奴婢,才导致奴婢没注意到殿下醒来,请殿下明鉴!”
“什么?!你这蹄子怎可颠倒黑白!明明是你觉得候着殿下太累,自请去扫花,实则偷懒!殿下,方才是奴婢抓到她偷懒,训斥了几句,她不服,一时争辩起来,才、才……”她磕磕绊绊地揪着祝景乾的衣角解释。
祝景乾把衣角扯出,厌恶地看着这两个人:“都闭嘴吧!不管谁偷懒了、谁没偷懒,我只知道我睡醒了,身旁连一个伺候我的人都没有!”
“殿下……”
“都滚出去,自己去找福海嬷嬷领罪吧。”她瞪着眼,心疼地拍着自己衣角的灰。
“殿下……”
两人还像说什么,背后幽幽传来一道声音:“跟我走吧。”
两人回头,发现是沉玉,随意披着一件灰白色长袄,倚在门边,冷冷地看着她们。
“沉玉姐!沉玉姐!”两人仿佛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可怜巴巴地呼喊着她。
沉玉表情冷漠,一点也不想开口说话的样子,只是不耐烦道:“闲话免说,要么你们现在跟着我走,要么我唤府兵来把你们拖走。”
“你不能这样!”其中一个人尖叫起来,“姐姐向来宽厚,这一次、这一次也替我们求求情,好不好、好不好……”
沉玉没有说话。
祝景乾看着这一幕,不由冷笑:“你们好生奇怪,是我处罚的你们,不和我求情,倒是和我的贴身侍女求情。”
两人脸上一白,又连忙跪倒在祝景乾的脚边。
“目中无主,以下犯上,罪加一等。”祝景乾冷冷道。
“你们以为平日里都靠沉玉求情,我才放过你们,是么?”祝景乾打量着她们惨白的脸,觉得十分好笑,“你们仔细回想一下,之前的桩桩件件,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府中氛围向来和蔼,我可不愿为了这些小事,落下一个苛待下人的名声。
两人跪在地上,想着之前的种种,不过是以公主的名义使唤更低级的丫鬟帮她们做事、狐假虎威地命小厨房做她们爱吃的点心以及仗着自己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外出的时候声势浩荡,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公主府里有头有脸的侍女……似乎也不是什么“小事”。
不过这些都没有像此刻这般,令这位公主殿下如此生气。
还不等她们细细思考,祝景乾又道:“我想想,从前在宫里,父皇都是怎么处置这种人的。”
见提到了永徽帝,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把自己类比帝王么,这是否也太……两人心中有一丝端倪,却不敢往下想,这可是大不敬。
漫长的寂静中,两人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沉玉依旧倚靠在门边,没有说话。
“按照宫规处置,处死吧。”祝景乾淡淡开口。
两人瞳孔瞬间收缩,唇色乌青,全身颤抖,顿时觉得天昏地暗。
回过神来求情的时候,祝景乾早就走了,连衣角都看不到。
沉玉终于笑了,摆摆手命府兵把两人带走。
祝景乾骄纵蛮横的名声便是从此刻开始传出来的。
原本修建公主府一事就有人暗中不满,此刻处死两名贴身侍女更是被有心人记着,刻意传播,祝景乾速来不在意名声,于是越传越广泛,很快,朝野乃至民间,都以为云昭公主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纷纷敬而远之。
说到底,她彼时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罢了,如此心狠手辣,在某些人眼里,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孩童。
祝景乾每每回想此事,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否认,也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后来入府的小蝶和莺娘都不知道这件事,本就有些洒脱不羁的性子自然是没想着改过来,偶然看着这两人拌嘴,祝景乾都会想到多年前的那两个侍女。
不过她们虽然也爱拌嘴、爱比较,还有些爱慕虚荣,但和那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
其实小蝶和莺娘也算不得舒心,可犯错的时候祝景乾最多也只是口头训斥,并没有真正罚过她们。
或许是近日烦心事太多,没空管她们,也可能是岁月早就把她的性子磨平了,但不管怎么说,她确实蛮喜欢这两个人,哪怕一个私下是赵贵妃的棋子,一个曾经是赵渭的相好———还被她抓奸在床。
比起朝野动荡,命途多舛,这两人带来的潜在威胁,确实不算什么。
何况让她头疼的事情接二连三,眼下就有一件。
“肯定和桃儿姐有关吧。”
她看着祝景年,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