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安安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太累了,全身混杂着古龙水、香水、发油的气味。夜店里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让她到现在都觉得呼吸困难。她好像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突破的阵;夜店这种地方就是和她相斥的阵,她一入此阵,便无法思考,四肢无力;大概学校对陈友而言也是一个相斥的阵,所以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取得好成绩。
安安抱歉地看着安德森,乏力地说,
“对不起,刚才的那个地方我第一次去,我不知道它可以把人弄得这么累。这比我打工,打网球都还要累很多,很多。”
安安喘了口气接着说,
“我要马上洗澡睡觉,要不然就要吃头疼药了。”说完她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安德森站在她的房门外,双手贴在门上,轻轻拍了两下,无奈地说,
“我们一起洗澡嘛!你睡在我旁边,我可以照顾你呀!”
房内没有任何回应,安德森贴在房门的双手无力地往下滑,他转身靠着房门蹲了下来,脚麻的受不了,又伸直两腿摊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一边被烈日暴晒,心中□□翻滚,一边被暴雨倾湿,狼狈又无奈。坐了好一会儿,他侧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门,真的没希望了!安德森站了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去,半道上他停了下来,曲脚跳起大喊了一声,
“亨利,你就是个大笨蛋——!”
第二天早上,安德森起床时,安安已经把早餐准备好。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安德森,一直有把头埋进粥碗里的冲动。
”好吃吗?“安安问。
”好吃。”
安德森把脸从粥碗移开,看着安安,
“嘻嘻。”他笑得很僵硬,“吃完早餐,你有事吗?”
“嗯,要在网上找工作。如果有适合的,就需要准备求职信和履历表。”
安安说完把手上的汤匙放下,严肃地问道,
“我六月的时候寄出去的求职信,到现在都没有回音,是不是就没有希望了?”
“希望不大。”安德森回答得很直接。
“我读的是英国文学,是不是太冷门?不容易找工作。”
安安的语气透着微微的担心。
“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读英国文学。”
“我公公是小学的英文老师,我从小就喜欢看英文书,我的中文也很好,可是这里是英国。齐顺,我那位韩国的朋友,她带我去她大学的母校,我很喜欢那里,那里只有英国文学,没有中国文学,应该是这样吧,我就选了英国文学。”
安安没理清思绪,想什么说什么。
“你有想过读经济或管理之类的吗?”
安德森觉得一般人都会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挣扎。
“没有。我只想读文学。公公说做你喜欢做的事。”安安很确定地回答。
“你的兴趣很明显啊!以前你在这里当家政助理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坐在沙发上看书。”
安德森指着客厅的沙发。
“坐在沙发上看书。”安安细声缓慢地说完后进入沉思。
“安安。”安德森轻轻唤她。
“嗯。”安安回过神来,
“公公婆婆以前每天晚上都会陪我坐在椅子上一起看书。”安安有点感伤。
“你喜欢有人陪你坐着一起看书?”
“你不喜欢吗?”安安觉得安德森的问题很奇怪。
“嘻嘻。”安德森又是一个僵硬的笑。
这一整天,安安就忙着处理找工作的事。到了晚上,她手上拿着简奥斯丁的【感性与理性】看得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安德森已经站在房门口等了她好久。安德森昨天是被亨利害的,今天他是志在必得。可是这个女人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安德森像个怨妇,眉头深锁地等呀等着,等得急昏了,他想引起安安的注意,对着客厅里喊了一声,
“许安安。”
安德森喊得急了些,稍微提高的声量在静谧的客厅里显得刺耳。被吓了一跳的安安拿起她的书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安德森急得拦下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喊得太大声了。你一直都在看书,我只是要让你注意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站在房门口等你。”
安德森求饶又委屈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