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得折腾,最多延缓点发病时间,师家的病来的邪门,世界各地的专家都看过,他们给出的结论都是没病,至于为什么会昏迷,谁也说不清楚,只道是基因里带的缺陷,遗传率倒是高的惊人,姓师的一个也没逃过去。”师汀白认命了,舒展开紧绷的眉心,猛地吸入一口烟,柔声道,“宋,帮我一个忙,动用你的关系尽快办手续送我们全家回国。”
宋之沛怔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你现在折腾回国就是等死,纽约有最先进的医疗条件,你才25岁?”
师汀白浅笑,侧脸看向好友,无波无澜道:“不躲了,师家人躲了几辈子,早就该落叶归根,庆幸我风流多年也没搞出一儿半女,这么个倒霉的基因早早淘汰也挺好。”
这厮做的决定,一如既往的狠辣决绝。
罢了,宋之沛抬头看向师汀白的眼睛,坦然道:“国内这几年的发展态势很好,反正在北美该捞的钱也捞够了,我跟你回去,说不定还能在赚一笔。”
师汀白对上好友的灼灼目光,转瞬错开,不由得红了眼眶,用力的吸吸鼻子,哑声道:“好端端的讼棍非得学人家当护花使者,我都替你害臊。”
宋之沛有点无语:“讼棍招你惹你了,信不信老子现在抽你。”
*
一周后。
宋之沛自从应下师汀白的委托,当天直飞回国,之后就没了消息,师汀白发消息过去询问,宋之沛次次都不痛不痒的说忙着呢。
就在师汀白料理好纽约的所有产业准备回国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宋之沛第一通越洋电话。
“喂,汀白,我有个事儿得跟你求证一下,你是不是还有个爷爷?”
师汀白撕扯着胶带,企图将一大箱行李封口,“废话,我爸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当然有爷爷,不光我有,相信宋大律师你也有。”
“可是你爷爷半年前才去世,听周边的邻居说,老爷子是九十岁寿终正寝,一辈子生龙活虎都没住过院,会不会你家这遗传的怪病也有例外。”
电话另一边持续传来宋之沛的声音,师汀白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逐渐模糊,脑海中潜伏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他很清楚,自己就要陷入昏厥了。
“不行,国内刚有消息传回来,绝对不能这时候晕过去,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师汀白撑着冷汗淋淋的身子,摇晃着爬到桌角,脸色惨白的去够不远处的水果刀。
电话另一边兀自抽烟宋之沛觉察到不对劲儿,“汀白?喂?师汀白!”
师汀白攥着刀柄猛地插进手背,刀刃贯穿的痛让他瞬间清醒,龟裂干涸的嘴角上还挂着咬破唇瓣后溢出的血珠,虚弱道:“没事……我爸说爷爷很早就过世了,就连叔公的日记里都明确写过,师家在国内没早就没人了,就连五服之外的亲戚都没有一个,所以我们才举家搬到海外治病,你会不会搞错了?”
宋之沛听到电话内传出声音,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沉了下去,红着眼睫吐了口气,佯装镇定道:“不会弄错,这几天我一直在你老家羊城取证,直到确定消息是真的才敢联系你,我还查到你们师家在国内有笔产业一直由羊城的另一户姓云的人家打理,管理局备案的产业托管合同我调出了原件,可有一点很奇怪,你们师家老一辈签署的产业托管期限是三百年。”
“三百年?别开玩笑了,大清朝满打满算才296年。”师汀白觉得荒诞,忍不住追问,“合同签署的日期是什么时候?会不会涉及到产业侵占?”
“我确定不是产业侵占,委托协议上有你们师家历代继承人的签字和名章,签署时间大约一百二十年前,这批托管的产业涵盖了你让我找的那块祖坟地。”
师汀白半信半疑:“可我从没听我爸说起国内还有产业的事情,羊城的那个云家是怎么回事?”
“我找国内的同行调查过,这个云家是羊城本地的老户,产业遍布海内外,属于咱们托关系也搭不上的那种财神爷,行事风格跟海外的老钱家族很像,非常低调,他们家鲜少与外人联系,就连仆人的口风也非常严。”
这次回国宋之沛调动了所有的人脉,但关于云家的消息查到的仍旧非常有限,一时间也不敢太冒进,“我今天亲自去了趟云家,将来意简单叙述后,接待的管家倒是显得很惊讶,只是那老东西鬼精,句句都跟我打马虎眼,我一时摸不清他们家的态度。”
师汀白明白宋的顾虑,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明确道:“就算祖辈有过命的情分,一百二十年过去两家早就断了联系,人走茶凉哪还有什么交情可言,明天你再去一趟,明确告诉云家,师家托管的产业可以不要,但是那块祖坟地必须还回来。”
草草结束通讯后,师汀白猛灌了一桶冰水,刺骨的寒冷将他的恐惧稍作冷却。
“师家人不到三十岁就会陷入漫长的昏厥,直至死亡,可是远在羊城的爷爷却能健康的活到九十岁,或许,破局关键就在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爷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