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曾给她和刘氏各指了两个丫鬟服侍。
花匠常来,不曾见过她,看她挽着妇人发髻,猜想必是位夫人。
“见过夫人。”
丫鬟指正:“这是我们三少奶奶。”
花匠一时想不起来,三少奶奶,是哪位少爷的?
不过他也就顺势改口:“三少奶奶喜欢花?”
莺歌点点头,“我看这些花长相不俗,不知是什么品种?”
花匠照实说了,见她感兴趣,又聊了些施肥用药之类的。
以前她按着书本也钻研过如何种植,只是纸上得来的经验毕竟有限,如今花匠愿意说,她也听得入神。
仲琅今日休沐,和朋友有约,正待出门时不经意望见花圃那里站着人。
有花匠在他不意外,令他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也在,看起来还和人聊得专注。
“少爷,拿来了。”
青松递上手里的物件,仲琅接过便转身出门。
丫鬟提醒莺歌:“少奶奶,该回房了。”
她回过神来,时间确实久了,再说下去就未免惹人注意了。
她房中有两盆圆叶绿植,名叫铜钱草,她用手轻抚叶片,圆圆的叶子仿佛能感受到气息,在向她靠拢。
她喜欢和花草在一起,这让她感觉心灵纯净。
只要能从这里出去,她就去花市找活做,心情好又能挣到钱,比困在院里哪里都不能去真是好太多。
日子一旦有了期待,便会容易许多。
别院的修整也接近尾声,只需晾晒一段时间就可以搬进去住。
郑氏请刘氏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
“弟妹,别院那里都收拾好了,回头我派人买些家具送进去,再添些仆人丫鬟。”
“大嫂这是要赶我走?”
郑氏一噎,想着赶快把人哄走清净,就又笑着说:“弟妹这说的哪里话,别院离得不远,咱们也可以时常见面。”
“大嫂说的是,只是我这心病落下了,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啊。”
刘氏一脸虚弱,郑氏觉得自己真是有口难言。
待仲大爷回来,郑氏忍不住把人好一顿数落,仲大爷也心知这事办的不好。
那谁承想会接下这麻烦事呢?本来只是想着婆媳两个在祖宅不好过,接来照顾一二。
数落完了,事情不还没解决。
老二家倒是躲开了,这么一摊砸在他手里。仲大爷不无后悔的想着。
或许可以从远房旁□□里过继一个?
仲大爷突然想到这里,他连忙提笔写信,询问远在百里之外的旁支。
将信写好,交给仆人,他吩咐务必亲手把信交给当家人。
像是解决了一桩心事,仲大爷高兴的哼起了小曲。
郑氏见了奇怪,仲大爷得意的说:“等着吧,就快有好消息了。”
去信来信,时光倏忽而过。
接到信那一日,仲大爷满怀期待,信手打开。展开一阅,笑容逐渐消逝。
郑氏在一旁看着,心也仿佛跌落谷底。
她把信拿来,一目十行的掠过。
信上写明:家里也是子嗣稀少,仲三爷家里资产不丰,孩子过去怕是要吃苦。若是大爷或二爷家有需要,他们可以忍痛割爱。
“瞧瞧你干的好事,差点给我们弄个孙子回来。”郑氏气得一把把信扔回去。
仲琅再一次请莺歌过去,是在他书房里。
青松在门外守着。
仲琅提起茶壶倒茶,汩汩流水声响彻室内,二人谁都没说话。
“请。”他放下茶壶。
莺歌手放在膝上,不动茶水,“堂兄找我来何事?”
仲琅轻抬眼皮瞥她一眼,慢声道:“长夜漫漫,不如为兄陪你说会儿话?”
她快速看他一眼,神情戒备起来。
“堂兄若是无事,请容我告退。”说着,她便想起身冲向房门。
仲琅不慌不忙伸开手臂拦在她身前,眼神自上而下打量她。
“怕了?弟妹不是还想和我成就好事吗?”
莺歌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人...他竟是这样的人吗?
平日里正直端方,到了夜晚,竟化身登徒浪子!急中色鬼?
她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厉声道:“堂兄请自重!”
他长得真高,她眼睛只能看到他肩膀稍下的位置,她又不敢抬头,是以没看见他嘴角一闪而过的促狭。
他稍一抬手,把莺歌吓得连连后退。
慌乱间打翻了桌上茶盏,还有些烫的茶水淋在她手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她顾不得仔细查看,眼角余光瞥到他的手伸过来。
她着急忙慌绕桌而走,一把拉开书房门,夺门而逃。
仲琅站在门内,再看不见她身影。
脑海中却不受控一般浮现出她的手,那只被茶水烫红的手,白皙之间泛起潮红。
他眼神幽暗一瞬,又恢复清明。
我总会找出你的破绽,你可要撑的久一点。
青松进来看到茶水撒出来,急忙看向仲琅,“少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去,给她送一盒烫伤膏。”仲琅说完走向书桌,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淡沉静的仲家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