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战是刻在邪人国骨子里的基因。
魍魉比他父亲更缺少野心,但却也更有一种对付这种不安分性情的策略,就是只跟若水国人打,却不求占领,统一。
与此对应的,他身上将担负的杀业,也注定要比他的父亲还要多。
“公主说不打,就不打。”魍魉没压着声音,反而故意叫两国之人听见:“传无善公主之令,撤退!”他倒也不藏着心思,脱下叶叶的头盔往旁扔去,自顾自放下她的头发,觉得她这样更像个女人,便称得上温柔多情地用指尖勾缠起她的发丝:“阿姐,你暴露了弱点,也暴露了身份,以后就不可以再像这样躲去敌国了,她们不会欢迎你,而我,可以让所有若水国人死无葬身之地。”
叶叶微怔,却被他拦腰抱起。
魍魉抱着她,像抱着自己的全世界一样,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带她返回王庭。
一场势在必行的战争就这样戛然而止。
只因为一个公主的意愿。
千桃一头雾水,水星阵的队友们都在交头接耳问:
“叶叶是邪人国的无善公主?”
“应该是了吧...邪人国只有这一个公主啊!”
“那她怎么会跑到咱们这里来?”
“刺探军情?”
“有必要吗?”
“额...好像是没必要。”
“但是听邪君的意思,好像是她阻止了这场战争哎。”
听到这,千桃不知怎么的,扭头看了眼缇敏公主,果见她敛眉压着唇角,一副羞惭愤恨,又夹杂着隐秘庆幸的模样。
从战场离开后,缇敏马不停蹄回了若水王庭,把叶叶真实身份乃是邪人国公主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昭亚女王。
女王听毕,默然良久,“她竟是邪人国的公主...”
事实上,早在缇敏前一步,她就已经得知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也就是说,叶叶帮了她们若水国一次....这样的举动,似乎与邪人恶名有些格格不入了。
*
“魍魉!放我下去!”叶叶扑腾着手臂和腿,叫道。
魍魉抱着她从军队里开出的过道里走过,任她胡闹,只是微低头,笑着威胁说:“我的公主殿下,难道你不想护着若水国那些珍贵的朋友了吗?”
“珍贵的朋友”五个字,他咬得极阴阳怪气。
末了,又偏头示意了下还未彻底撤退的邪人军队,似笑非笑地歪头:“嗯?”
赤裸裸的威胁!
叶叶咬牙,为了表示抗议,索性两只胳膊抻直了、两条腿也绷直了那么直挺挺地压他臂弯里,满脸表情就四个字:你奈我何?
要抱是吧,来,你抱。
魍魉无语一瞬,好笑道:“阿姐,丢了我的面子是小事,难道不怕丢了自己的面子吗?”
叶叶扫了一眼两旁根本不敢抬头的士兵,哼了一声,一副豁出去势要累死他的样子。
魍魉瞧她不配合,没生气,也没计较,“阿姐,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力气很大。”
说着,他面不改色,一路把折腾人的叶叶抱回了邪人王庭。
入了夜,天边挂着一弯小红船。
叶叶一路高调地被魍魉抱回无善宫,已经木然了:“死镜子,这就是你说的让我炫一把?”
小人在镜子里飘过来飘过去:“我说不是你信吗?”
叶叶:呵呵。
这一路上,但凡她露出点想下去的意思,魍魉准要用千桃她们的性命来威胁她,真是够了。
终于,魍魉把她放到床上,叶叶闭了闭眼,被这落到实处的感受幸福得要睡过去。
天知道,这段时间来,她最缺的就是睡眠。
叶叶翻了个身,面朝里:“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我困死了。”
魍魉自觉脱下衣衫:“我跟你一起。”
叶叶猛然坐了起来,眼珠子差点瞪出去:“不行!”
魍魉解下发髻的动作一顿:“阿姐还在生我的气?”他贴着她坐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那些女人了,好不好?阿姐,就让我呆在你的身边吧,不然...我真的很想杀人。”
叶叶瞧他这么大只一个,在自己面前装起委屈来,白眼一翻,心说,又来。她双手环胸,睨着他说:“你睡地板,我睡床。”
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魍魉点头答应:“好。”
叶叶狐疑地盯着他老老实实找来了新的被子,在地板上铺好了,毫无邪念地躺下,不由心想,忽然这么听话?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她瞪大上眼,死死瞪了好几分钟的时间,却见魍魉始终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那般呼吸绵长,终于撑不住,倒头睡了过去。
随便吧,爱咋咋地。
果不其然,魍魉却在她睡着以后就整幺蛾子,准时爬了出来,利利索索地钻进她的被窝,还伸手搭在她的腰上,嘴角牵起一抹满足的偷腥似的笑意。
可没想到,或者他显然忘记了,手底触及到的不是软腻的肌肤,而是一片紧实的肌肉。
他倏然睁眼,对着漆黑的房间抓狂。
阿姐是男人...!
这个事实犹如诅咒一般响彻在他的脑海,震得他心神俱碎,多日未见的相思之情、恨不得与她终日厮混一处的愿望顷刻间崩塌,他脸色惨白地从床上踉跄着冲到门外,在廊下干呕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他瘫倒在带着凉意的地板上,偏头看着掀开的被子里,阿姐露出来的那一截男人般劲受有力的腰,绝望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