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沉默良久,终于苦笑一声:“小年,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这句话像钝刀般扎进方隐年心口。他忽然明白,方平心目中那杆天平早已倾斜,方闻舟再不成器也是亲生儿子,无论他做了什么,永远是方平首选。
方隐年无视心中闷赌,对方平说道:“家人不会剽窃他人的心血。”
“接下来我会走法律程序,怎么做,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说完,方隐年直接转身离开。
就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一个身影仓皇闪开,方隐年只来得及瞥见一片翻飞的衣角,但那股混合着古龙香水和浓郁烟草的气息实在太过熟悉——刚才躲在门口偷听的,是方闻舟。
方隐年眼神一冷,没有立刻追上去。
这笔帐,他迟早要找方闻舟算。
刚坐进车里,况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谈得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况野语速很快,像是料到结局一样,“你家大平肯定不会帮忙的,问过我家老头了,也说不愿意插手,不过我小姨在出版圈还有些关系…”
不等方隐年回答,他又接着说:“我帮你约了明天上午十点,和她在半岛酒店见面。”
方隐年握紧方向盘,心中烦闷消散几分:“谢了。”
方隐年突如其来的两个字给况野整得一愣一愣的,他“嗐”了一声:“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挂断电话,方隐年驱车回到御苑别墅。
客厅的电视亮着,顾时屿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怀里紧紧抱着个枕头,眼神有些放空。
听见开门声,他猛地坐直身子,像个被吓到的小猫。
许是觉得苦瓜脸不好看,小猫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回来了?”
“律师那边…怎么说啊?”
方隐年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和微微发抖的手指,他走过去将人搂进怀里,柔声道:“别担心,一切顺利。”
他在顾时屿发顶落下一个吻,刻意略过家里那些糟心事:“你明天把证据整理好发给律师就行。”
顾时屿安静地点点头,靠在方隐年肩上。
方隐年敏锐地察觉怀中人身体的僵硬,顾时屿或多或少猜到些什么,但却选择不问。只是一遍遍地用指尖轻轻描摹着方隐年的眉眼,仿佛要将把他的模样一寸寸刻进心底一样。
“怎么了?”方隐年捉住他的手指,“再描下去我可能成无眉大师了。”
向来严肃的人忽然说笑,连心事重重的顾时屿都被逗笑了。
“笑起来多好看。”方隐年捏住他的脸啄了一口,“什么都别想,交给我。”
顾时屿终于放松下来,轻轻点头。
·
第二天,半岛酒店。
方隐年刚走进大堂就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况野口中的“小姨”竟然是朱莉亚·程,那位在出版界很有知名度的女总裁。
“方医生!”朱莉亚一眼就认出他,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流利的英文中带着惊喜,“我先生一直想当面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站在一旁的况野瞪圆了眼睛:“你们认识?”
他转向朱莉亚:“小姨夫出什么事了,怎么方隐年还救过他?”
朱莉亚简单讲述了大卫在几个月前在邮轮上发生的意外,回国后一直在医院养病,但并未对外透露,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生病,一直以为他去国外出差还未回来。
况野听完后说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件事…”他对着朱莉亚抱怨,“小姨夫生病了也不告诉我,在你眼里我这么不靠谱吗?”
朱莉亚瞪他一眼,“少嘴贫,你知道我们情况的…”
家族企业,纠纷难免。两人没再多聊,方隐年将来意告知,朱莉亚听完顾时屿的遭遇后,立即表示愿意帮忙,但随即的表情变得凝重:“我们与方家毕竟是竞争对手,你来找我的话意味着什么,你可清楚?”
“嗯,我知道后果。”
方隐年平静地说道:“不必起直接冲突,只要让他们感受到压力,主动站出来就可以了。”
朱莉亚若有所思地点头:“近期远舟在业内确实惹了不少麻烦,即便你不来找我,估摸着其他人也会给他一些教训的。”
离开酒店时,况野拍了拍方隐年的肩:“你真要为了Lyman跟家里闹翻?你可别忘了他当年可是一走了之,从此销声匿迹——”
况野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
“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