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不敢置信,他认识的方郁林不可能会把另一半放在第一位,可方郁林确实辞职了。
他听说方郁林早两年评上主治医生,在医院再待几年,副主任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什么要辞职?除了要把时间给文同舟,文景想不到别的理由。
“文同舟让你辞的吗?”
“不,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喜欢他?”
方郁林闻言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文景,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文家的男人都是天仙,我必须得死要活地跟在你们后头?”
文景回来他就得跟人复合,他为文同舟辞职就是爱文同舟?
“你在国外工作,不知道国内医院上班有多苦,”方郁林理所当然道:“我不想当医生,文同舟有钱有势,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开间医院让我当院长。”
文景:“我也可以……”
来了,经典台词。
方郁林疑惑,这不是主角挽留拜金恋人的台词吗,怎么从文景的嘴里说出来了?
方郁林:“别这样说,和比你优秀的人比较只会显得你一无是处。”
文景发觉了方郁林表情里的玩味,他后知后觉,眉头一皱:“你耍我。”
方郁林嗤笑一声,“才看出来?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文景表情一顿。
方郁林的话语仿佛有魔力,三言两语就让他心绪混乱。
他的脸慢慢浮上淡漠。
他嫉妒文同舟,也讨厌文同舟。
文景作为文同舟的同辈人,一出生就被周围人不断比对,他从没赢过。
初中时文家管事的是文同舟的姑姑,对方看着和蔼亲切,好像大树一样能够给他们这些亲戚遮风挡雨,实际手段强势,永远永远把他们当没有话语权的孩子。
等文同舟当家更加变本加厉,他甚至不是大树,而是守着树的公鹿。
他看着树生长,处理着树和树周围的生物。文同舟允许树肆意生长,可一旦枝桠生长的方向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就会被他无情裁剪。
文景无法改变文家奇怪的现象,更撼动不了话事人的地位。
学医是他的个人意愿,他有意去到文家未涉足的地区,好像看不见文同舟就能脱离那种奇怪的情感。
文景知道自己比不过文同舟,但他没想到前男友居然会跟文同舟结婚。
凭什么他永远都比不过?
方郁林对文景的心理变化一无所知,他努力劝文景别再来找他,最好装作不认识,“……一个好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你一天没事、你发什么神经!”
话没说完,方郁林忽然被文景钳住手,对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进长长的走廊。
“喂,你拉我去哪!”
拉着他的人一言不发,只是大步往前走着。
方郁林跟不上文景的脚步,踉踉跄跄,他看文景的架势不对,眼疾手快扣住路过的门沿,“你别发疯,赶快放开!”
一个使劲拉,一个用力扒门,两人一时僵持不动。
文景见方郁林不跟他走,表情布满阴霾。他一把将方郁林推到墙上,用手臂抵着方郁林脖子。
手臂隔着布料感受另一种温度。
刚才还在大声嚷嚷的人瞬间安静。
文景盯着被他制住的方郁林,对方呼吸急促,不停地在咽口水,神情仓惶地看着他。
他没见过方郁林这个模样,哪怕在他跟方郁林谈恋爱时都没面对面贴得那么近。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了方郁林的脖颈,血管有力地跳动着。
方郁林起了鸡皮疙瘩。
脖子是人危险又重要的部位,血管、神经、气管全都交汇在一处。方郁林害怕文景做什么,要是在脖子上弄出伤口,搞不好要飙血。
他质问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小:“你到底要干嘛?”
文景一开始拉着方郁林,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觉得心里烧着一团火。
现在他知道了。
他念着方郁林这么多年,不是因为他爱着这个人,而是因为这个人不爱他。
他从没得到过方郁林。
“方郁林,我出轨那会你一点不犹豫就甩了我,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要是你出轨了,文同舟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你离婚吧?就像你当初那样。”
文景说着,低头要亲方郁林。
方郁林无语至极。
他“啧”了一声,在文景抒发情感宣言时把手悄悄绕到对方背后,现在趁着文景没防备他一把抓住这人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扯。
文景的怒吼很快传遍整条走廊。
疼痛让他口不择言:“方郁林你这个贱人,赶快放开!”
文景表情狰狞,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转到头发,方郁林一点劲没留,他的头皮随着拉扯刺痛。
“你才是贱人,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你就出轨一年,跟小三说我是小三!现在你又巴巴地过来找我、想睡我,你不是贱货谁是贱货?”
方郁林冷笑着扯着文景的头发,跟牵狗似的把人从走廊的一段拉到另一端。
走廊两边的下人静静地站在阴影里,他们垂眼看低,对主人和客人的举动充耳不闻。
两人手劲都大,方郁林挣不开文景的手,文景同样不能轻易把自己的头发从方郁林手底下救回来。
方郁林心里不爽,他问:“你说啊,谁是贱货?”
这是公共区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过来,也许下一秒就会有陌生客人绕过拐角看见方郁林毫不客气地揪着文景。
文景妥协,他咬牙切齿道:“我。我是贱货。”
“以后还来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