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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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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

“那为何?”

君溟忽然低笑出声,眼底却荒芜如雪原:“……许是腻了。她本就是这般薄情之人,不过是我眼拙。”

“既然这般恨她,”华隐地合拢折扇,玉质扇柄轻轻点在他心口,“任她自生自灭,或是逐出山门,岂不痛快?”

“我……”

“现在这样,”华隐叹息着打断他,扇尖在他胸口画了个圈,“当真是你想要的结局?”月光为他的侧脸镀上银边,“我不是劝你原谅她……”

扇柄突然发力,戳得君溟心口生疼:“是要你放过自己。”

夜风骤起,吹落一树梨花。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间,华隐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该问问这里……”扇尖抵着他的心脏,“究竟想要什么。”

君溟怔立在漫天飞花中,一片花瓣落在他颤抖的指尖。远处传来更漏声,子时的钟声悠悠荡开,惊起栖鸟无数。

香漓缓缓睁开眼,视线里是陌生的青纱帐顶,一缕药香幽幽浮动。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却牵动心口一阵刺痛。

“仙姬大人!您终于醒了!”

一张圆润的小脸突然凑到眼前,杏眼里盛满惊喜。小安手忙脚乱地扶她靠坐起来,又赶紧端来温着的药汤。

香漓环顾四周,素白的帷帐外隐约可见药柜轮廓,窗边晒着几簸箕草药。

“这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里是丹云峰。”小安舀着药汤,热气氤氲了她雀跃的眉眼,“掌门师兄亲自把你送来的,特意嘱咐清砚师兄医治呢!”

见香漓怔忡,小安又絮絮叨叨:“你可吓死我了!听说那簪子差点就刺中心脉,幸好清砚师兄医术高明——他可是凌尘子真人座下大弟子,咱们凌霄宗最好的医修!有他在你肯定能很快好起来。”

“对不起。”香漓苍白的指尖抚上心口包扎处,“那日我并非有意伤害你。”

小安鼻子一酸,差点打翻药碗:“哎呀没关系啦!”她偷瞄香漓雪白的长发,声音突然变小,“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门外忽然传来三声叩响。

“白夜仙姬可醒了?掌门命您即刻前往太虚殿。”

“天哪……”她慌乱地凑近香漓耳边,“定是要决定如何处置你了……”又急急补充,“其实掌门师兄人很好的!那日也不知为何……”

她张了张嘴,却又将话咽了回去。这两人之间,分明像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过往。可君溟早前特意叮嘱过小安,务必将当日所见之事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分。她满心疑惑,想问香漓却又不敢开口,这份好奇心简直快把她折磨疯了。

香漓已经掀开锦被,晨光透过窗棂,为她单薄的身影镀上金边:“多谢你照顾我。”

殿内青烟缭绕,五道身影高坐玉台。君溟端坐正中主位,玄色衣袍如瀑垂落,玉冠垂旒在青烟中纹丝不动,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透过晃动的珠帘,冷冷注视着殿心那道雪色身影。

香漓赤足而立,未束的白发流泻至腰际,脚踝上一道金色禁制时隐时现,在白玉地面上投下细碎光斑。

“白夜仙姬的伤可好些了?”华隐执扇轻笑,鎏金扇骨在指间转出半轮明月。

香漓忽地抬脚,金链铮然作响:“你们给我戴的这是什么?”

清砚正抚弄药匣上的蟠螭纹,闻言指尖一顿,突然敲在玄铁锁扣上:“防你逃跑——”玉扳指与金属相击,发出清脆声响,“更防你再把发簪往心口送。”

“我说过不知道九色鹿的下落。”

“别急。”清砚慢条斯理地合上药匣,“我们不会再问九色鹿。”他忽然倾身,青玉簪穗垂落肩头,“但你还是不能走。”

“为何?”

鹤霜突然抖开卷轴,朱砂写就的密文如血刺目:“三日前凛山王清剿黑市,醉妖阁的翎夫人指认你为同谋。”羊皮纸翻动间,现出她当年立在黑市檐角的剪影,月色将那道身影镀得格外孤清。

香漓沉默不语,这些年她确实知晓翎夫人诸多阴私,虽未沾染,却也作壁上观。

“幸而你是人族。”清砚声音忽然放柔,“若换作妖族,此刻怕是已被剜去内丹。凛山王的要求很简单,要么去妖界水牢,要么……”他忽然抬眼,墨色瞳孔映着她微颤的睫毛,“留在凌霄宗,由我们监管。”

“所以?”

“三个选择。”清砚竖起三根手指,“移交凛山王,永囚诛妖阵,或者……”第三根手指轻轻弯折,“入我凌霄宗。”

“看来我没得选。”她捏紧袖口。

华隐“唰”地展扇,扇面山海图在灵力催动下云雾翻涌:“小姑娘何必这般抗拒?我凌霄宗三峰各有妙境,海纳百川,定不会亏待你。”

“……我知道了。”

清砚转向玉台:“那让她入哪一脉?”

“师兄别让她来丹云峰。”瑶期突然开口,腕间药镯叮咚作响,“我讨厌她身上的气息。”

鹤霜摩挲着卷轴:“掌门师弟,不如入我天玑门……”

“不必。”君溟的声音如碎冰坠地。满殿倏寂,只见他玉冠垂旒微晃,一字一顿道:“她入太虚阁。”

“当啷”一声,清砚的药匙落地;华隐的扇骨僵在半空;瑶期的药镯突然迸裂,朱砂色的药粉簌簌飘落。

君溟起身,玄色大袖扫过玉阶。他一步步走下高台,垂旒珠玉相击之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在距离香漓三步之遥时突然停住,俯身时玉冠珠串垂落,几乎触及她雪白的睫毛。

“白夜仙姬。”他呼吸间带着雪松般的冷香,声音却比方才更沉,“你的名字。”

香漓抬眸,正对上珠帘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殿外忽有惊雷炸响,电光透过雕花长窗,将她金色瞳孔映得一片苍蓝。

“……香漓。”

雷声吞没了尾音,君溟的玄色广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像片突然笼罩下来的夜色。

月色如银,浸透薄纱,将香漓的寝居映得宛如冰雕玉砌。当玄色云纹靴无声无息地踏入内室时,玉梳在雪发间骤然停滞,梳齿勾断几缕银丝。

君溟停在珠帘之外,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青玉砖上,像一道沉默的剑痕。“……你不必这么怕我。”他的声音比夜雾更轻,“我并非你想象中那般。”

香漓放下梳子,铜镜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掌门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坐。”

随着他广袖轻拂,十二盏缠枝灯次第亮起,暖光驱散满室清寒。药匣开启时寒玉相击,君溟执起她缠着素纱的手腕,那里还渗着诛妖阵留下的血痕。

灵力如春溪流淌,素纱寸寸消融。香漓忽然蜷起指尖,却在下一刻被更用力地握住。

“这是何意?”

君溟垂眸,长睫在灯下投出羽影:“我总觉得你……”指尖抚过她掌心交错的纹路,忽然一顿,“似曾相识。”

香漓猛地抽手,带翻妆奁。珠玉滚落满地,在寂静中发出清脆声响:“你感觉错了。”

窗外竹影婆娑,将两人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突然扣住她欲收回的指尖,玉扳指凉得惊心:“你……可曾见过我?”

沉默在烛火中蔓延。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像要将她烫穿,她却始终凝视着地上那枚滚远的白玉簪。

最终香漓拂袖而起,珠帘在她身后剧烈摇晃:“多谢掌门疗伤。”夜风卷入袖中,吹得灯焰低伏,“更深露重,请回吧。”

君溟在门槛处回首,月光将他半边面容雕琢得如同冰塑:“明日辰时,太虚阁习剑。”他顿了顿,“别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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