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果然还是被注意到了吗,自己的异常。
就算他也没有特别掩饰吧……松田也是,伊达也是,他这些后辈们啊,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敏锐?
停车熄火,将这对恋人送进屋,然后进行简短的礼节性的道别。
“娜塔莉,你先进去吧,我和前辈说几句话。”伊达对女友笑了笑,短金发的女性愣了一下便笑着点了点头进屋,留下男友在玄关。
“……”
“这样问也许有点冒昧,但是前辈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吗?”
考虑到日本那森严刻板的前后辈阶级关系,这样的发问的确称得上是“冒昧”。但……浓眉下的眼睛直率而坦荡地与笹塚对视,作为前辈的人终于率先移开了目光。
要怎么说呢?他所知的一切违背常理,除了自己的记忆以外他也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证据。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远没有到可以毫无保留地交付信任。
“……伊达。”
“是的。”
“我现在拿不出什么证据,也有很多事不能向你解释,所以就免谈那些相信与保证之类的空话,但是——”
深栗色的眼瞳安静地回视,眸光深远沉凝。
“请,务必警惕今天案件里的那位女性,以及……可能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他没有说远离之类的字眼——他们是警察。
“……是危险人物?”
伊达压低了声音,似乎担心被女友听到。
“……非常,非常危险。”
身材高大的粗眉青年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可以不追问,前辈。作为一名刑警,无论是怎样危险的犯罪者,我都绝不会退缩。但有一点——”
他认真地看着笹塚的眼睛,郑重地提问。
“今天的事会给娜塔莉的安全带来威胁吗?”
“……如果你问我个人的意见,我会说大概率不会。”笹塚低声回答,“但你知道,我不能保证——谁都不能保证。”
“……明白了,我会铭记在心的,前辈。”
“嗯……不过压力不要太大,”笹塚斟酌着试图表达了一下宽慰,“犯人不是说对方提到准备出国么?”
这多半属实,而且这个出国计划大概是长期的,不然以“i”的慎重缜密,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尾巴——炸弹犯那系列事件的处理方式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不管怎么说,笹塚前辈,多谢。”
“……这不是什么需要道谢的事情。”
“一码归一码。”伊达的视线依然笔直,神情严肃,“我不知道前辈在隐瞒的是些什么,但我、不,我们,会一直看着的。”
“……那很好。”
那样就很好,保持刑警的警惕与责任心,去怀疑与观察吧。
如果早知道会再次与“Xi”产生纠葛,他在最初的时候,还会与这些后辈们一步步走近吗?
——或许还是会的吧,他到底还是有自己的私心,正如以前的他在“Xi”“Sicks”的案子上也从未对弥子说过“不要插手”——即使弥子身边有那位魔人的保护,她本质也只是个年少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高中生。
他没有拒绝过,只是会自己暗中行动罢了,笛吹骂他骂得没错,他……确实非常卑鄙。
即使一路孤身向深渊走去……也依然忍不住奢求那些光芒在身畔暂时驻足停留。
笹塚按下心事,挥了挥手,正要向伊达告别,娜塔莉却忽然慌慌张张地从屋里奔了出来。
“——真的非常抱歉!”
原来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装点心的手提纸袋上,结果下车的时候把自己的包包忘在了后座,回到屋里收拾的时候才想起来。笹塚回到车里帮她拿了包,递交的时候娜塔莉不好意思地道谢。
“东西没掉出来吧?”伊达问,因为娜塔莉的包包里装了学生们的试卷,包不够大,卷起来的试卷只能斜放着,拉链没有全拉上。
“应该没有?”笹塚打开灯看了看后座和地上,又瞥了一眼娜塔莉手中的包和试卷。
——那一眼让他停住了动作。
“抱歉,来间小姐。”他慢慢地说,盯着试卷中最外侧的一张。
“请问这上面画着的是……?”
试卷上的空白处,乍看像是学生答题时走神随笔乱画的涂鸦,但那线条与图形构成的是对于笹塚而言非常熟悉的组合。
——那是黑日创生教的纹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