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宴注视着折婳,道:“你是不是后悔,我之前没有将你送给季元恒……”
折婳的脚之前受伤了,感觉到顾辞宴手上的力气,她此时有些站立不稳。顾辞宴的手按在折婳的腰上,折婳的身子被迫朝顾辞宴靠近。顾辞宴低下头,他的气息洒在折婳的脸上,道:“我是你的主子,我让你过来,你来围场后,一直在偷懒。季元恒要见你,你倒是能去了。”
顾辞宴说话时,折婳能够感受到二人胸腔的跳动。若是放在从前,顾辞宴是她的主子,折婳应该老老实实对顾辞宴解释,安抚顾辞宴的情绪。此时折婳被顾辞宴抱在怀里,用手抵着顾辞宴的胸膛。她的唇瓣动了动,又闭上了嘴巴。
一来她和季元恒除了那瓶药膏,以及季元恒口里的她和常安郡主生得相似,没有任何其他的来往。
二之前该说的话,她和顾辞宴已经说过了。
顾辞宴和季元恒认识多年,顾辞宴不可能不知道季元恒不可能对她一个丫鬟怀有什么心思。
世间上的人待女子总是要苛待些,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只能守着一个男子。她甚至不是顾辞宴的妻子,更不是顾辞宴的妾室。在顾辞宴的眼睛里,她和一个男子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几句话,都是错误的行为。
折婳感觉脑袋有些昏沉,反应也比往日里迟钝许多。
“季元恒不过是给你送了一瓶药膏,你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违逆我?”顾辞宴盯着折婳的脸,加重了语气。
他对她说过多次的话,她最近总是不长记性,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明明她来围场前,她在面对他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按理折婳现在真正成了他的房里人,他们曾真正地水乳交融,折婳应该比从前待他更可心,但是事实上折婳的态度却相反。
仅仅因为季元恒的那瓶药膏?
但是他给折婳的东西要比那瓶药膏多得多。
顾辞宴生来尊贵,很早的时候,瑞王便将他的身世告诉他了。除了皇帝,任何人以后都要听从他的话。当初是折婳主动要随他回瑞王府,也是她口口声声会对她忠诚,不会背叛他。他不会允许他身边的人生出反叛之心。
此时顾辞宴看着折婳最近的种种行为,将他的不喜摆在脸上。
“当初是你主动随我回瑞王府,我待你不好吗?”顾辞宴低下身子,他和折婳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虽然顾辞宴难以捉摸,对身边的下人要求极多。相较于其她丫鬟,折婳从顾辞宴处获得的赏赐是最多的。
折婳看着顾辞宴,道:“季世子说得还是常安郡主的事情。世子曾经说过常安郡主是季世子唯一的妹妹,亦是霄北王府的郡主,不是我一个丫鬟能比的。这些话,我都记得。”
顾辞宴皱眉,道:“你记得就好,你不是常安郡主,也不是季元恒的妹妹,别痴心妄想,季元恒会像对待常安郡主般对待你。季元恒很快就会不记得你的存在。”
见折婳蹙着眉头,似乎有些难受,顾辞宴摸了摸折婳的头发。顾辞宴搂着折婳,道:“我和元恒从前遇见刺客,元恒一人杀了十几个刺客。”
相较于武将,书生更容易获得女子的倾慕。大多数女子以为书生像表面上看上去温润如玉。
季元恒不是书生,他的父亲是手握重兵的霄北王。季元恒这些年在京城低调,也掩盖不了他出身武将家,不像表面上纯良无害的事实。
折婳若是被季元恒表面的温润给骗了,才是天真。
他明明是待她最好的人。
“我是你的主子,你应该忠心伺候的人是我。”
顾辞宴的吻落在折婳的眼睛上。
折婳身上的衣裙再次被脱下,营帐的帘子被风吹动,她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
折婳梦见了她的家人。当初她决定卖身为奴,母亲哭着对她道歉,声音哽咽,“对不起,是母亲无用,我不能让为了救你妹妹牺牲你自己。你不能给别人做下人……”
母亲,父亲和妹妹皆痛苦地看着她。母亲抓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折婳的目光落在父亲,母亲和妹妹的身上,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她想要抬手安抚母亲,然而她的手使不出力气。
突然梦里的画面变了,瘦弱的妹妹满脸泪痕地看着她,声音哽咽,道:“是我拖累了阿姊,我见不到阿姊了,是不是我不在了,阿姊就能回父亲和母亲的身边了……”
鲜红的血从妹妹的口里溢出,还有更多的血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折婳伸出手,道:“不要……”
然而折婳的手碰不到妹妹,耳边响起一声响动,似乎有重物落到地面上。她偏头,看见父亲的额头上都是血,他的眼睛看着她,道:“错了,真正无用的人是我……”
折婳的眼前都是血,浓郁的血将她包围了。
“父亲,母亲,妹妹……”
折婳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芳杏走过来,摸了摸折婳的脑袋,道:“折婳,你做噩梦了?”
折婳眨了眨眼睛,朝营帐门口看了一眼。
见芳杏的目光还落在她的身上,折婳道:“嗯,我梦见父亲,母亲和妹妹了。”
芳杏诧异道:“你怎么会突然梦见他们?梦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折婳回忆梦里的血,她没有隐瞒芳杏,温声道:“梦里的场景是不太好,我梦见父亲,母亲和妹妹出事了。”
芳杏摸了摸折婳的额头,安慰道:“梦里的场景不是真实的,你是太想念你的父亲,母亲和妹妹了,你才会做这样不好的梦。”
折婳坐在床榻上,青丝柔顺地散在她的肩头,大概是刚刚做了噩梦,她脸色略苍白,透着些许柔弱。
顿了顿,芳杏道:“折婳,你是否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等我们世子被皇上立为储君,皇上会对瑞王府上下施恩……”
“我之前问你,你想求什么恩典,你当时没有回答我……”
听见芳杏的话,折婳偏头看向芳杏,道:“你想好到时候要什么恩典了?”
芳杏咬了咬唇,小声道:“折婳,到时候我想去王妃的院子里伺候。”
听见芳杏的话,折婳讶异道:“你不想继续伺候世子了?你若是不想在世子的身边伺候了,我还以为你会想赎身出府。”
之前芳杏对她说过,等顾辞宴被立为储君,那个时候瑞王府的下人有很大可能赎身出府。
芳杏看了一眼营帐门口的方向,小声道:“我的父母也是瑞王府的下人,我若是赎身出府,在外面不一定能比得上瑞王府。而且以我的年纪,我若是赎身出府,在外面又能以什么谋生活?”
“我若是继续在世子的身边,世子以后要搬去皇宫,到时候我想赎身,都没有机会了。难道以后要我熬成老姑娘,才能从皇宫出来?”
“我想了想,王妃性子温柔和善,也不是会为难下人的人。到时候我想去王妃的院子。”
说完,芳杏想到了什么,道:“折婳,你如此想念你的家人,何不提前向世子求这个恩典?这样你就能见到你的家人了……”
对上芳杏的眼睛,折婳摇了摇头。顾辞宴之前拒绝了瑞王和瑞王妃给她的施恩,她现在去找顾辞宴,顾辞宴不可能同意的。
芳杏愣了愣,道:“你不去找世子,你又如此想念你的家人,你如何才能见到你的家人?”
折婳抿了抿唇,没有和芳杏多言。之前她差点儿连累芳杏和季元恒,她暂时不会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给芳杏。
看出折婳不想过多和她提前家人,芳杏换了话题,她道:“折婳,听说我们快回京城了,是皇上的旨意。严小姐怕是无法成为我们世子的正妻了。季世子的妹妹,常安郡主进京了。听说皇上属意常安郡主成为未来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