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发问,沈砚就开口了,“今天工人早下班,电力维修要明天,今晚需要我陪你吗?”
啥?!
陪谁?
这话堪比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中纪盖之,他的大脑像被投到了冰河世纪,空气冻结了所有行动和语言,只会干巴巴地瞪眼。
刚刚还想着要找个什么办法,把自己送到沈砚的床上去,现在机会水灵灵地从天而降,反倒打得他措手不及。
“刚洗完澡?”沈砚的手腕无意擦过他的发尾,指尖被水沾湿。
纪羡之老实“嗯”了一声。
视线中,那道身影缓缓远离,消失在门外,没过多久,一条干毛巾盖住了他的头。
来自童年的心理阴影疯狂闪过他的脑海,记忆中,那个人渣家暴妈妈时,妈妈总说要和他玩个游戏。
用长毛巾把头蒙上,躲到房间去,从一数到五百才可以揭开。
这个游戏一直持续到纪羡之五岁那年,他听见了妈妈的哭喊声,推门出去时,只看见满地玻璃碎片和瘫在地上的小宝。
那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狗,没有人要。
妈妈和男人不见踪影。
他把小宝抱在怀里,温暖褪去,柔软逐渐变得坚硬。
小宝死了。
他和以前一样憋住眼泪,缓缓捡起地上的毛巾盖在头顶,静静跪了一个下午。
所以沈砚的掌心刚覆上毛巾,他就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呼吸难以抑制地加快速度。
“头发还没干,湿着容易感冒。”
沈砚一向沉着冷静,就连声音也自带安抚作用,纪羡之听话地将手放下,任凭毛巾在头顶摩挲。
也不知道沈砚擦头发的手法是从哪学来的,纪羡之感觉自己像只猫,舒服得要在床上打滚。
直到他的头发彻底干透,沈砚才允许他上床睡觉。
两人虽然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身体却井水不犯河水,安分守己地占据着各自的领地。
纪羡之从小到大没和别人同床共枕过几次,大学室友转租前一天,在他家里寄宿,他把床让给了室友,自己卷铺盖睡地上。
主打一个边界感十足。
他干瞪着眼,时不时偷瞄一下旁边的人,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上校,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见对方也还没睡,他犹犹豫豫挑起话题。
“纪羡之,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沈砚。”他听话地改了称呼:“你能不能不和我离婚?”
黑夜寂静,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回应,纪羡之准备翻身入眠,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嗯”,不太真切,好像揉进梦里的幻想。
——
时间已到冬季末尾,冰雪有了融化的痕迹,一道身影倚在烂尾楼边,他将帽檐压低,视线注视着居民楼。
无线耳扣发出“滴滴”声,他接通电话。
“你到洪新三区了吗?”对面传来纪羡之的声音。
阮盼山抬眼望向密密麻麻的房屋,回道:“嗯,你却定信息没错?”
“根据裴里斯的数据来看,金柯确实住在洪新三区B204的老旧居民楼,他每天下午三点就会出门买菜。”
纪羡之守在另一个路口,他抬手看了看怀表,“现在距离三点,还有十分钟。”
话音刚落,一个面带口罩的卷头发男人从他面前走过。
两人眼神交汇一瞬便错开,纪羡之疑惑半晌,对方的长相似乎有点熟悉。
下一秒,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恍然想起。那对眉眼和数据库消失的员工——金柯长得一模一样。
糟糕,对方已经改变了出行时间!
他立即顺着刚刚那道身影追寻,边拨通阮盼山的通讯:“我们暴露了!金柯计算好了时间,提前出门,他刚刚从小道进去,你在那边守好,我们配合围堵。”
“好!”
收到回复,纪羡之也追上了金柯,可惜对方狡猾多端,在这片极其熟悉的地形区,鬼影迷踪般地出现又消失,他跟丢了。
另一边,阮盼山堵在出巷子的必经之路,果不其然,金柯没多久就出现在眼前。
双方几经周折,阮盼山正想上前将他按倒,谁知他突然掏出口袋里的□□,毫不犹豫地开枪。
但肃清者哪里是吃素的,轻轻松松就躲过他的子弹。
纪羡之也从身后围堵上来,但他今天没穿防弹衣,这无疑是给金柯攻击的机会。
枪械间隔五米直指自己的脑门。
“都别动!”金柯大喊。
僵持不下之际,纪羡之身后警笛鸣响,来人瞄准时机开枪,子弹打中金柯的膝盖,他疼得倒在地上哀嚎。
纪羡之回头望去。
沈砚正好放下手枪,视线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