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照夜透过现象看本质，接触过几次就清楚，这人跟自己差不多，是个和外貌反差感十足的“两面派”。

林照夜从小就跟“乖”沾不上边，关明熙也不是善良温柔的老好人。

但他们都挺会装。

“开个玩笑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关明熙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袖子，语气里透着点漫不经心。

“哥。”林照夜想了想，还是摆正了语气，坦诚道，“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关明熙问得也很实际。

林照夜现在有没有钱不好说，但在A市肯定是没有任何威信和势力可言了，其他人看到他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别说帮他报复仇人了。

聂潮汐那边还算是小事，但林照夜曾经的死对头、现如今一跃成为了林家继承人的私生子，全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林照夜还是林家唯一的小少爷的时候都玩不过他们，更遑论现在了。

不借关明熙的势，他哪来的底气说要报复他们？

“现在也许能做的有限，但我以后未必不能再踩在他们头上。”林照夜语气平常，却透着股自内而外的坚定和从容。

关明熙瞥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这样的气势，可不像是传闻中那个草包能拥有的。

“而且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一下子按死他们所有人。”林照夜顿了顿，道，“尤其是聂潮汐，只吃上一点教训就能抽身离开，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断了他的富贵念想，叫他认命知足，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我只想叫他受到报应，而不是教他做人的道理。”

“他最好永远野心勃勃，永远在这个圈子里挣扎沉浮，也永远只能看着曾经看不起的人一个个踩在他的头上。”

“那岂不是还要让他披着光鲜亮丽的人皮，在外面继续潇洒上那么多年？”关明熙拉开凳子在病床边坐下。

他坐正了也还是比林照夜高上一小节，但勉强能算平视了。

林照夜视线随之下移几分，闻言诧异地抬眸，然后又笑了一下。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几乎全是我一手捧起来的。从他出道至今，他的每一桩黑料都是经了我的手帮他洗白的，那么多的把柄在我手上，我不想让他好过，他怎么可能继续过那么舒服的好日子。”

“毕竟，把人拉下来比托举一个废物简单多了。”

……

汤助理到下楼的时候，聂潮汐还在纠缠着前台。

有那么多保安在旁边虎视眈眈，他是彻底歇了强闯进去的心思，只是墨镜后面的眼睛还在滴溜溜的转，伺机搜寻着周边的漏洞。

可惜这小小的一栋住院楼，愣是被员工看守得密不透风。

前台的脸都快笑僵了，眼底划过一丝不耐。

两个前台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就低下头在手机上打字。

聂潮汐先是惊喜，以为她们态度松动，但细看她们的表情，心底就是生出一些不妙的预感。

他不能被赶出去。

就算、就算见不到林照夜本人，至少也要打听清楚是谁把他送到了这家医院，又是为什么这么关照他。

这也算有了一点用处。

想到这里，聂潮汐一咬牙，伸手摘下墨镜和帽子，一边飞快地调整好表情，露出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完美微笑，冲着那位面容和善的护士眨眼。

护士微微怔愣了一下，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眼底就划过几分惊喜激动之色。

显然是认出了这张时常出现在广告牌上的脸。

聂潮汐心头一定，笑容加深了几分：“姐姐你是不是认识我呀？”

护士有点不确定地问：“你是……聂潮汐？”

聂潮汐点头，小声说：“是我，要我给你签个名吗？”

护士迟疑了一下，余光扫过周边，动作飞快的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连着笔一同递到聂潮汐面前。

聂潮汐接过纸笔就刷刷刷地开始签名，心情终于变得愉悦了几分。

“我真的不是坏人，这张脸应该可以当做证明吧。”聂潮汐将签名递过去，还故意碰了一下护士的手指，“我跟林哥真的是认识了很多年的好朋友了，你就稍微通融一下，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护士飞快地抽回了手，喜滋滋地看了两眼签名，闻言抬头却是一秒变脸，直截了当道：“不行！”

聂潮汐脸上笑容一僵，看向刚刚递出去的签名。

这人刚刚那么兴奋地要他的签名，难道不是他的粉丝吗？

护士轻咳了一声，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声解释：“对不起聂先生，这是我们医院的硬性规定，如果被抓到违规的话，不仅会被立刻开除，还会被追究责任。”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的同事以及遍布大厅的监控。

“聂先生您也是从底层草根一路逆袭过来的励志派明星，想必您一定能理解我们打工人的苦衷，不会为难我们逼迫我们违反规定害我们丢掉工作吧？”

刚到楼下的汤助理：“噗嗤——”

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