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般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脸蛋鼓鼓的,瞧着两边的婴儿肥,常净闲手痒痒,捏了把:“别气了,给他起个名吧。”
捂着被掐得红肿的脸,常净闲正好提醒了他。
兰知坏笑,目光邪恶地移到乌鸦身上。
“既然他这么黑,就叫煤球好了。”
“嘎啊!”
乌鸦表示强烈不满,鸟喙啄了啄兰知,兰知喊叫:“错了错了,叫墨羽行了吧?”
识海中体会到乌鸦对这个新名字很满意,嘴欠忍不住多嘟囔了两句:“大名叫墨羽,小名还叫煤球。”
迎接他的是墨羽更猛烈的袭击。
“嗷!别啄了,你不喜欢那就不叫了!”
常净闲一个人自在惯了,在这暮日谷清清冷冷也不觉得孤独,直到养了兰知,耳边开始吵吵闹闹。他没养过小崽子。前几个徒弟最小都是十几岁便拜入门下,连他儿子常道匀,自打出生以来都送到他师兄那里教养。
并非他淡泊,只是那段时日他实在无力,只好闭关修行。
猛地想起其他几个弟子,常净闲琢磨着兰知这孩子身上穿得都是老二老三的旧衣裳,这几天带他出山添置几件衣物也好,毕竟快到初冬了。
他是修行之人,不受外部环境影响,兰知不行,那孩子看起来就不健康,当时趁兰知昏迷时探查了一番,不仅是五灵根,而且灵脉堵塞,寻思着除了衣服,还得找她师妹弄点洗髓丹治治才是,说干就干,没过几日,兰知一大清早刚醒,面前就是常净闲笑眯眯和蔼的一张脸。
额……以及刺眼的胡茬和熏人的酒气。
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墨羽从兰知被窝里钻出,似乎是看不惯兰知的杂毛,耐心替他梳理起来。
收拾干净,师徒二人一大一小御剑窜出暮日谷,凌空而起,御风而行,墨羽扇着羽翼紧紧跟随。
哗啦啦的风打在脸上生疼,兰知在后边搂住师父的腰,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往常净闲背后贴了贴,把他当作人形挡风板。
呼……感觉好多了。
耷拉着眼皮,兰知扯着嗓子,生怕大风掩盖了他的声音,问常净闲:“师父!你带我去哪里啊?”
“嘶~小声小声,你师父我耳朵好着呢。”
常净闲堵着耳朵,道:“去集市,冬天快到了,总不能让你还穿着你师兄的旧衣服,太不保暖了。”
这几日常净闲已经告诉他,在他之前还有三个弟子,兰知知道是小说里那三个厉害的师兄。
“哦,别是卖了我就好。”
兰知声音淡淡,吐出一句话。常净闲不晓得这孩子怎么想的,跳脱到哪里去了,他又不是人贩子,怎么会干这种事?
剑的速度很快,兰知瞧着脚下的景色,从光秃秃的荒山野岭,转到热闹的集市,距离集市不远处,常净闲缓缓降落,收了剑,一眨眼,一柄长剑在兰知眼前消失不见。看过不少玄幻小说的兰知对此依旧感到惊奇。
常净闲自然观察到小徒弟眼中的好奇之色,心道果然还是孩童心性。
集市上人来人往,多得是凡人和修行者,不过一律用的凡间货币。
小贩的摊位上什么都卖,兰知目不暇接,卖古物的、灵药的,铁器铺、玉石铺,路过挺着扎满糖葫芦草架的老者,兰知视线移不开了。
他馋啊。
自从穿越过来,他就一直吃糠咽菜,拜了师更是连草都吃不上了,一粒辟谷丹,坚持两三天,他现在终于看到正常的食物了。
晶莹剔透的糖壳子,圆滚红润的山楂球,吸引着兰知,望梅止渴般分泌着唾液。
可惜,他没钱,穷鬼一个。
走在前头的常净闲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袖一紧,低头一看,一只瘦小的手紧紧抓握着他的衣袖,兰知寸步不移,停留在糖葫芦摊子边,黑曜石般的眼眸发着亮。
随即掏出几文钱,递给卖糖葫芦的老者,“来一串糖葫芦。”
老者见终于有了来客,借过钱,紧忙摘下一串递给常净闲,又介绍着:“我家糖葫芦可是最甜最好吃的,山楂都是我们自己种,这儿还有果仁儿的、豆沙的、糯米的,你再看看吧。”
常净闲将手中的糖葫芦放在兰知鼻子跟前,兰知接过,一口咬下,好吃!
惹得常净闲怀疑自己,他到底带孩子带得有多差?一个冰糖葫芦就馋成这样。
又和老者买了个带果仁的,塞到兰知手里,兰知一手一个,自觉自己不是真的孩童,要成熟了,便将没咬过的糖葫芦伸向常净闲:“师父你也来一口?”
常净闲眉毛轻挑:“我辟谷。”
然后转身就走,开玩笑,他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还和小屁孩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