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珩。
陶夭推开眼前屋门,程善昌正坐着,手里捏着一个旧茶碗,神色呆滞。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程老板。”
程善昌见到陶夭,神情有些复杂:“陶娘子,还有什么事?”
陶夭挥挥手,身后的捕快便抬进来一口棺材。
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你这是何意?”惊得程善昌起了身。
陶夭没有答话,只是缓缓走到他面前。
“你知道么,你杀害的无名女子,就是你的女儿。现在,我便将尸体带给你。”
虽然也是不能看了啦。
程善昌愣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茶碗“啪嗒”一声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裂成几块。
他却恍然未觉,嘴唇颤抖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什么?你说什么?”
陶夭叹口气。
“按沈卓和你家的下人所说,她从罗家逃出来以后,在街上流浪了很久。没有吃的,没有地方睡,几乎是拖着命在苟活……很惨。”
程善昌眼里泛起了泪光,他的手抖得厉害,喃喃自语。
“你说她是……我的女儿……清珩……她怎么会……怎么会……”
陶夭面无表情:“现在你知道了。”
程善昌捂住脸,声音哽咽:“不可能的……你胡说!”
陶夭轻轻打开手中的盒子,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绣鞋挂饰。
金光闪烁,细腻的珍珠点缀在鞋面。
此物工艺繁复,显然价值不菲。
她将小挂饰勾在手指上,微微晃动着。
金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程善昌。”
陶夭目光冷然:“这是不是你女儿的东西?”
程善昌抬头看向她,嘴唇翕动,却没有说出话。
也没有伸手去接那绣鞋。
“这是官府在抄你后宅的时候发现的。”
金子做的绣鞋,加上珍珠,确实精美。
她看着都喜欢。
“棺材呢,我已经替你备好了。”
陶夭拍拍手边棺材盖。
又将一块牌匾重重甩到地上。
木牌落地,发出闷响。
“牌位,我也给你带来了。名字都帮你刻好了。”
“不用谢我了。”
程善昌捡起一看。
牌位上是清清楚楚的“程清珩”三字。
“不……不可能!我的女儿还活着!你怎能如此诅咒她!”
他的声音很干涩。
咆哮起来,如同坏了的车轱辘,难听得很。
陶夭没有回答,反是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卖身契,直接怼到程善昌眼前。
“你看清楚了,她就是你的女儿。”
程善昌浑身一震,眼睛死死盯着卖身契,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陶夭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弄。
“我原以为那鞋子是你给她穿上的。”
她原以为这是程善昌看破了罗辞青想用自己顶罪后,为了撇清自己嫌疑所留的后手。
“……什么?”
程善昌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陶夭。
陶夭轻轻晃动手中的小鞋挂饰。
“原来金莲真的偷了你夫人的鞋。她羡慕那样光鲜亮丽的打扮,所以尽管鞋子穿不下,她还是想要。”
说至此,陶夭顿了一顿:“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吧?她可能记得自己也有这样的金缕鞋。”
程善昌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不住摇头。
“我……我不知道……她……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是自己苦苦找寻十年的女儿?
如果是……
自己都做了什么?
程善昌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眶瞬间充血,手也死死攥成了拳头。
那一瞬,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像是一头受伤的猛兽,濒临崩溃边缘。
“罗辞青……”
程善昌低吼着,声音里夹杂着无法压抑的愤怒与绝望。
他骤然从椅子上站起,整个人扑向陶夭,像是失去理智一般。
“是你!是你们!全是你们害了我儿!”
程善昌红着眼,嘶吼着伸手抓向陶夭。
他满脸扭曲,一边痛哭一边怒吼,抓着陶夭的胳膊就要把她也塞进那棺材:
“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她死了!我唯一的女儿没了——她一个人太苦太冷了,你去陪她吧!!”
“来人——”
陶夭挣扎着大叫,疯狂拍打他手:“你个疯子!疯子你快放开我——!!”
此时,棺材盖被“砰”的一下掀开,里面缓缓冒出一个人头来。
——正是沈卓。
他面无表情:“程老板,放开她。”
程善昌惊得后退:“你、你你你……怎么在里面?!”
尽管如此,他的手却仍然死死攥着陶夭,不肯松开。
沈卓迅速从棺中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语气淡淡:“我……检查棺材密封性。”
陶夭险些晕倒:“沈卓!你还和他废什么话!还不来救我!”
她故意用程清珩的牌位激怒程善昌,还带了她的尸体来,就是要逼他说出一切的真相。
谁知道,棺材瓤子居然被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