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很是舒坦的样子,像是已进了千年梦乡。
“我们……报仇了。”
陶夭愣住了。
“什么报仇?什么意思?”
那歌伎似乎已无力回答,身体一歪,重新倒在地上。
只是还低低地笑着:“报仇了……终于……”
声音渐微。
“……”
陶夭迅速扫过那些倒下的歌伎。
每个人的表情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种诡异。
她猛地起身,一种隐隐的猜测在心里蔓延开来。
“甘愿……自杀?”
这些歌伎,大约不是被嘉音安排的毒面具害的。
而是自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成全这最后一场戏。
熊熊火光映照着一地狼藉。
陶夭只觉胸口发闷,心头发紧。
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这些歌伎最终决定以鱼死网破的方式抗争?
可惜,时间不等人。
再多的好奇也只能默默咽下。
陶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大观楼外夜色深沉,风声呼啸,让初夏的夜都沁了一丝凉意。
陶夭没跑几步,便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
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被一只手稳稳扶住。
抬头一看,竟是沈卓。
“?”
陶夭愣了一瞬,随即揪住他的衣袖。
“你怎么在这儿?我跟你说,那毒面具居然是大观楼歌伎的集体之作!”
还是一副杰作。
沈卓倒是没着急从陶夭手里解救自己的衣袖。
“小陶你没事吧?”
他迅速扫过人,确认她安然无恙后,终是长舒一口气。
“你慢慢说……”
陶夭指指大观楼。
“里头好些个官员都死啦。这一切,全是你那个嘉音谋划的!”
“……”
沈卓闻言,目光瞬间凌厉起来。
他放开陶夭手腕。
“我去看看。”
“……你没事吧?”
陶夭有点惊讶。
他并未如之前那般质疑自己的判断。
“瑟瑟……”
看着燃烧起来的大观楼,沈卓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茫然。
其实,他的心中……或许早有预感——瑟瑟可能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只是他根本不愿承认。
没想到,这不祥的预感居然这么快就会成了真。
无尽的火焰,似乎要吞噬一切。
沈卓只觉心底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
“……瑟瑟”
沈卓不再停留,正欲冲入火海。
“你去哪啊!”
不想被陶夭从背后抱住了腰。
“……小陶,你先放开我!”
陶夭心中翻涌着复杂情绪。
有点酸,有点涩。
“她如果真想死,就让她去吧。我们管不了那么多的。”
沈卓想也没想。
“不行。”
陶夭愣了一下,心头开始烦躁起来。
“她都做了这么多坏事,害了那么多人。现在这完全是自作自受。死……不正是她该付出的代价吗?”
“即使如此……那也该由律法处置。”
“我说你这人怎么劝不听啊!”
陶夭瞅瞅青石地砖,默默开始评估。
躺上去撒泼打滚应该不会很痛吧?
“小陶……”
沈卓也在犹豫要不要掰开陶夭的手。
正在二人争论不休之际,三楼的窗户啪的打开来。
沈瑟瑟并没有动,只静静站在那里,任由火光在背后明明灭灭。
火是她的恨。
所有的曾经和过往,只能化作灰烬。
而这一切的源头……
都是因为沈卓。
“是你……是你害了我!”
沈瑟瑟目光微沉。
沈卓,我承认,这是最恶毒的引诱。
可你必须来。
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沈卓只能选择拂开陶夭的手。
“瑟瑟你坚持住!”
陶夭愣了好一会儿,才快追了几步。
“会死的啊!你站住!”
她的声音夹杂着焦急和不满。
可沈卓的步伐却没有停下。
“小陶,你不要跟过来!听话!”
“……”
就在陶夭一筹莫展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小姐!”
“小乙?你怎么来了!”
“道长告诉我的。”
是的,王玄清思来想去——自己不适合去青楼,还是通知明夷吧。
如果凶手真的在那里,有她在,应是无虞。
在谢朓楼那会儿,他就见识到这姑娘的功夫。
“小姐你没事吧?”
明夷一来,就看见陶夭在大观楼前正同个没头苍蝇一般乱转。
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的。
“怎么了,火烧着您屁股了?裙子破洞了?我看看啊……”
她一早就看出陶夭手脚健全,没什么大事。
“小乙你别说了!快去帮我救沈卓!”
陶夭就跟见着救星似的,抓着人手臂就是一通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