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求份自保与自如,她想她是渴望有变革的能力的,不想再看见如阿阮那样的女子,因母亲的求跪被迫献上自己。
面前是曾经最有权柄的人,是曾经做过改制的人,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遇,她可以是侍妾,也可以是偷师的人,端看她如何做。
“卫姜知错。”
卫姜的手再次移到老丞相腰间系带的地方,目光坚定的仿佛是要上战场的战士,牵着人往床榻走去。
老丞相诧异低头瞧了她一眼,哦,眼神不一样了。
“这么轻易就顺从了?前头可是还听到你和小牧互通心意,难道那是你为了让小牧助你脱困哄骗于他的,亦或是你天性朝三暮四,一心只想攀高结贵。”
老丞相言辞如刃,犀利刻薄,不留半点情面,近乎是赤裸裸的刁难羞辱。
卫姜听完既未有赧然亦未有愤愤,自从明晰了前行的道路,其余的都显得微不足道,她淡声应道:“丞相宽恕,是卫姜唐突。”
老丞相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眯的双眼暗藏犀利审视起这个短短时间蜕变的少女。
“父亲。”
秦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
卫姜心下咯噔,手里的动作猝然顿住。
老丞相未有理会外间的声音,他坐在床上,看着突然停了动作的少女,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势:“继续!侍奉的事都做不好,我记得在进门前提醒过你,不要挑战老夫的耐性。”
卫姜立时从门外的人身上收敛起心神,不知怎的,那双手怎么也无法淡定起来。
“父亲!”
门外的身影再次出声。
老丞相“啊”了一声,像是才听到来人一般,“是子安来啦,进来吧。”
秦起绕过屏风,挑起的床幔,床上正在发生的事一览无余,少女半倚在母亲怀里,手搭在她的前襟……
对,是母亲。
母亲少年早慧,心智德才手段远超族里其他孩子,便顶替了族弟的身份女扮男装入了朝,还一举坐到了高位。
这件事如今只有今上和他知道,今上依旧颁了那样的圣旨,如此拙劣又没有手段的针对。
这一刻,秦起脸上还是因母亲擅自做主,将卫姜卷进来蒸腾起怒意:“父亲,你为何如此?”
老丞相并不接话,借着撑手起身的力将卫姜揽在怀里,笑了笑,“上前来见见人吧,从今之后,她就是你们的小夫人了。”
母与子四目相对,互不相让。
“父亲,为何?”
极为冗长的沉默之后,只听老丞相声音冷了下来,身上的压迫让卫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子安,你说呢?你借了我的势,却仍然下不好这盘棋,落到受人挟制局面,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按照我的方式来。”
“父亲,只是如此吗?那你真的老了,闲赋在家不仅让你胆小了,还叫你耳目闭塞。”秦起冷冷掷出一个玄铁的盒子,说着偏过视线,看向卫姜,换了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卫小姐,你是在案的囚犯,跟我回去大牢,明日有绣衣使护你前往张掖,圣旨的事你不必在意。”
铁盒打开,里头是镇北、守关两位将军的虎符,即便最差的情况,单这一个筹码,再烧今上几张圣旨也是够了。
“如此啊?那为父是真的老了。”老丞相按着卫姜坐了回去,语气悠然,“子安啊,你是不是有点偏心啊,圣旨上明明指了两人,可怜,为父与你母亲感情深厚,老了还要遭这不白的羞辱,来日地下,你母亲都不愿认我了,你怎么单对为父发火,难道说,是因为你喜欢我的侍妾?”
母亲,你……
秦起不敢置信自己的心意就这么被指了出来,他猛得抬起眼,乌沉沉的眸子一转不转看向卫姜,他无惧袒露心意,但不想因此吓到她。
他还在判断少女的态度,没想到对方先他一步,神情前所有未有的严肃:“丞相大人慎言!秦大人守正不阿、秉公无私、克己复礼,从未与我,抑或是旁人有过任何的僭越之处。”
越界的只有她,还是三番五次,如今还因此牵累他,实在不该,日后定要好好约束自己,况且她现在的身份,也理应避嫌不见。
猝不及防收到好人卡的秦大人面上一瞬的空白。
老丞相似笑非笑:“看来我的侍妾确实与子安没有什么事,那我就放心了,毕竟我纳妾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子安啊,明日席上记得叫人。”
“父亲!”
“既不是替为父鸣不平,也不是紧张我的侍妾,不知道你来干什么?”老丞相将虎符还了回去,“出去吧,这次是给你行事不够狠绝的一个教训,下次就不是这样的惩罚。”
“对了,你的弟弟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