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南的话,显然没能对这人造成实质性的威胁。陈勇安仅仅是眼神微微一变,旋即恢复了原状,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林招星头疼不已,赶忙将贺砚南拽到身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警告意味说道:“站着别动。”
贺砚南微微一愣,刚要开口,却只见林招星已经快步越过他,径直走到陈勇安面前。陈勇安身形高大壮实,比起他身后那一个胖一个矮的小弟,显得健康且凶悍许多。林招星站在他面前,竟还稍矮了一点。
陈勇安站在原地,看着林招星缓缓靠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嗤笑,脸上满是恶心与戏谑,他大声嚷道:“林招星,老子可是纯爷们,最他妈恶心你们这些娘们唧唧的人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带着浓浓的恶意。
林招星不紧不慢地站定在陈勇安面前。此时,路灯散发着昏暗而朦胧的光,陈勇安恰好站在灯光之下,那张布满青春痘红痕和雀斑的脸,在这昏黄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愈发丑陋不堪。
陈勇安其人,小镇名副其实的混混。他比林招星大两岁,却因学业荒废留了两级。从小学起,便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肆意逼迫、欺负同学。高中毕业辍学后,更是彻底走上歪路,在小镇上拉帮结派,时不时还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前几年,见成州外出务工返乡后,竟然一口气开了两家店。于是陈勇安那些毫无底线的小弟,便仗着和成州相识,拿着所谓的把柄,表面上是讨债,实则行抢劫之实。
可成州岂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不动声色地留下录音证据,直接选择报警。然而,这些社会渣滓仅仅在局子里蹲了两天,便又被放了出来。此后,依旧死性不改,不断骚扰,陷入令人厌恶的恶性循环。
前些日子,成州实在忍无可忍,私下找人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可陈勇安却只觉得丢了面子,今晚特意趁着成州外出,对他最疼爱的弟弟下手,好在成州及时赶回。
原本,这件事和林招星毫无关联,然而……
陈勇安瞧着林招星那双在昏暗中愈发深邃晦暗的眼睛,说实话,即便身为男性,他也不得不承认,林招星从小就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相貌出众、学习优异、家境优渥,样样都令人艳羡。即便一朝“落魄”,却依旧有一群人对他死心塌地。这样的人,怎么看都让人招恨——
就在陈勇安胡思乱想之际,身体突然向前一个踉跄。林招星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拽,将他拉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陈勇安猝不及防,瞬间涨红了脸,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林招星没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凑近他耳边,轻声低喃。那声音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硬是让陈勇安在这夏季闷热的暖风中,脊背发凉,冒出一身冷汗。
“202#年,8月30日,那天晚上你在学校仓库干了什么,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林招星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进陈勇安的心里。
陈勇安只觉全身血液瞬间凝固,目光瞬间变得呆滞,怔怔地看向一脸笃定的林招星,那天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疯狂翻涌。
“你——”陈勇安刚要开口,却被林招星猛地松开,顺势一推,整个人重重地撞向身后的路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是你干的吧?!”在背对着众人的方向,林招星的眼神瞬间变得猩红,额角青筋暴起。他努力攥紧拳头,试图压抑住内心过于愤怒急迫的情绪,于是与一脸慌张的陈勇安相比,林招星表面上显得淡定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游刃有余,“那天的监控……还有——”
“闭嘴!!!!”陈勇安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用尽全身力气将林招星推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林招星猝不及防,只感觉胸膛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就在这时,一只手及时伸过来,稳稳地揽住了他的腰。
“林招星!”贺砚南焦急的呼喊声在夜空中响起,那声音里满是担忧与关切。
“林招星,你他妈空口无凭,谁会相信你说的!”陈勇安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扭曲,音量极大,完全盖过了贺砚南的呼喊,显得愈发歇斯底里。
林招星轻咳一声,拍了拍贺砚南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眉眼间寒意四溢,目光如刀,直勾勾地盯着陈勇安,冷冷道:“太巧了,陈勇安,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而且,你怎么就知道我空口无凭?”
陈勇安瞬间愣住,眼神开始发虚。他慌乱地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自己,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下意识地觉得喉咙干涩,脑袋一阵眩晕。
“……林招星,你给我等着。”说完,陈勇安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匆忙拨开身后那两个胖瘦不一的小弟,迈着慌乱的大步逃离了现场。
贺砚南早在看到林招星抓着陈勇安说话时,就满心焦急地想凑过去看个究竟。可一想起林招星之前的警告,又硬生生地忍耐了几分。哪曾想,他才看了没多久,两人之间就冲突骤起。
陈勇安慌不择路逃离的模样,让贺砚南下意识地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连忙转过头看向林招星,只见林招星眼中情绪复杂难辨。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力量,若能化为实物,恐怕能在陈勇安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可贺砚南仔细回忆着林招星这一个月来与人的交流,却怎么也想不起有陈勇安这么一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