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窦医生尴尬地笑笑。
窦医生平日里注重调养,虽然年过半百,可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他的诊所可是镇上除了菜市场之外,八卦消息的第二大来源。几乎在贺砚南来的第一天,他就听闻了镇上传言的一些话,当下便猜出了林招星身边这个同龄人是谁。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没人要的大少爷?”窦医生只朝着贺砚南那伤口瞧了一眼,看似鲜血淋漓,实则没那么严重,也就是比擦伤看着惨那么一点点。他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林招星到底在着急什么,“这年头大少年果然金贵哈,再晚点来估计都自己愈合了。”
贺砚南听了这话,满头黑线,瞬间明白了窦沅那腹黑直爽的性格是遗传谁的。他干笑两声,对林招星道:“你看,我就说没什么问题吧。”
然而林招星却没回话,贺砚南满心奇怪地看向他,只见林招星的表情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有些僵直。他的脖子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根木桩,僵硬得不敢朝贺砚南的伤口看一眼,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只见林招星静默地站了两秒,喉结干涩地滚动了一下,随后缓缓垂下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央求:“麻烦窦叔帮他清理一下,中午了,我先去买点饭。”
说完,便不顾窦叔的阻拦,自顾自地匆匆离开,那模样仿佛是要把贺砚南给抛弃了。
“你你你,坐着!”窦医生立刻按住想要起身的贺砚南,转身从货架上拿起酒精、棉签、纱布。转身间,语气变得有些低沉,“等我处理完你,他就没事了。”
“什么意思?”贺砚南身体一僵,脑海中忽然闪过各种关联的场景,忍不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哥他不会晕血吧。”
窦医生鼻腔呼出一口气,手里娴熟的动作却不停,生硬地转了一个话题:“哎,小子,你是要在这里待多久啊?你爸妈不会真的不要你了吧。”
“……”贺砚南真没见过说话这么直白的医生,连忙学着林招星的口吻叫道,“窦叔叔,您不会知道点什么吧。”
窦医生彻底沉默了,娴熟地包扎好伤口,叮嘱道:“这两天尽量不要洗澡,避免伤口感染,我可是医生,不能透露患者隐私。”
贺砚南:“……”
窦医生动作极为迅速,之后像是生怕贺砚南再问出什么,直接把他一个人留在诊所的隔间,借口去看其他病人。贺砚南独自一人待在隔间里,无聊间,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在心底仔细盘了盘。
先不管林招星是不是喜欢男生,厕所里那两个人说的话只能半信半疑。贺砚南有过类似经历,深知一年后传到自己耳中的话,必定经过了各种人为加工,真假掺杂。
但有一件事肯定是真的——林招星一年前确实被什么人或事刺激到了,以至于不喜欢血……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脑海中整理好后,贺砚南不知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许久未曾出现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呼吸仿佛瞬间被人扼住,眼眸中掺杂了一些类似于震惊和恐惧的神色。
小小的诊所里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贺砚南时不时还能听到外面传来几声咳嗽和病人家属的交谈声。空调出风口似乎离他有点近,吹出的冷风让他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什么呢,回家吃饭。”林招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贺砚南的沉思。他转过头,只见林招星的眼神微微在他包扎好的肩膀上一扫,随后,表情不易察觉地变得轻松起来。
贺砚南依旧愣在原地,似乎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不真实。然而林招星或许是等得不耐烦了,直接上手将贺砚南拉起来,带着他往外走。
“窦叔,钱我待会儿转你,我们先走了。”林招星路过大厅的时候扬声一喊,贺砚南只听到窦医生一声小声低喃:“赶紧走吧,少来烦我。”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家后,林招星从袋子里拿出一大袋东西,一一摆放在餐桌上。贺砚南的目光从那丰盛的午餐上扫过,只见上面全是自己爱吃的菜。
林招星知道贺砚南一直都在看着自己,整理好东西后,终于把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了出来:“贺砚南,我没法让所有人都闭嘴,他们说什么我不在乎……但我在乎你,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别再因为无关之人的话冲动行事。至于你想知道的,我以后会亲口告诉你,前提是你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