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高的向日葵茎杆弯折,有方秉心两个头大的圆形花盘怼到跟前。一掌宽的茎叶从方秉心后脑勺收回,人性化地来回摩挲花盘下半边。
花盘四周本应该长着金黄色舌状花瓣的地方恣意昂扬地生长着不规则彩色花瓣,其间葵花籽排列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方秉心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注意到向日葵的根部并未扎进土壤之中,而是绕开了她坐的地方,如同蛛网般扩散蜿蜒在石质地面上,末梢散发着莹莹绿光。
向日葵“视线”随着花盘角度变化,落到呆愣抱着魔法书的方秉心手里的通知书上,茎叶扬起将通知书抽走。
方秉心伸手想去抓,地面一条细长根系立起来抽在她手腕上,腕间一疼方秉心立马收回了手。
通知书被花盘观摩了几秒,葵花籽陡然变成一个“!”。
咯吱咯吱的声音从向日葵茎杆传来,顷刻间由碗口粗变成大腿粗,最后停留在茎杆直径约摸五十公分,连最细小的根部直径也有七八公分。
眼睁睁看着向日葵拔高,方秉心还来不及惊讶,便被四五条根系缠住手脚腰腿,动弹不得。一阵失重感传来,方秉心被举高丢到了五六层楼高的花盘上。
根系将她放下后便迅速退去,紧接着上百条根系带动向日葵往前跑,并且速度还不慢。
方秉心一脸迷茫地爬了起来,走到花盘边缘小心翼翼地扶着此刻垂直围住花盘的七彩花瓣往外看去。
向日葵带她全速前进的前方是一片萦绕着薄雾的建筑群,勉强能辨认出是西式建筑。最显眼的是一座红金相间发光的圆形穹顶,在一众黑白灰色调尖顶中尤为突出。
“学校?”方秉心反应了两秒,有些难以置信道:“伊格德拉西尔?”
将眼镜扶正,顺手掐了自己一把,方秉心疼得嘶出声:“我疯了吗?”
不只是因为对自己下了狠手太疼,更多是无法相信几分钟前还在妈妈墓前哭的她,现在坐在一个五彩斑斓几十米高的向日葵上,被不扎根土壤的向日葵带着跑。
疑似真的因为念咒语到了什么魔法学校?
这不科学。
方秉心闭上眼,她是不是悲伤过度生病了?
但因前行速度过快带起的风,依旧吹拂着她的肌肤,齐肩短发时不时被吹起落下挠着她的脖颈。
额头被冰凉的触感按住,方秉心睁眼,一片黑色花瓣伸长了边缘抵着她,似有气流走过,顿时困意袭来。她倒下后,一片绿色花瓣也倒伏下来盖住了她。
方秉心迷迷糊糊睁开眼,模糊的人影和彩色的圆盘晃动,人影伸手打了圆盘一巴掌,圆盘狂甩,扭头消失。
人影凑近,一阵清凉的气息从头顶传入,方秉心视线逐渐清晰。
“醒了?”
“嗯。”方秉心推了推眼镜,掀开白色被子坐了起来,浅蓝的窗帘挂在窗边。方秉心不动声色地将四周环境尽收眼底,像医院的病房,就连刚才关心她的人穿着打扮都像医生。
白袍人又问了几句方秉心现在是否还有不适,方秉心一一回答,心中松了一口气,先前的事情果然是她的幻觉吧,这都被送到医院来了。
“小葵以为你要自残才用昏睡咒让你睡着的。”白袍人歉疚道。
什么小葵?什么昏睡咒?
方秉心沉默地闭上眼,她真的有病?
极轻的重量压到大腿上,向日葵花朵轻微晃动讨好似地跟方秉心套近乎。
她果然病得更严重了。
独特的五颜六色花瓣证明就是之前那朵,怎么可能一会儿几十米高一会儿变成小花。
“我叫施林,在校医院实习。”施林声音柔和,看着方秉心颇有些生无可恋的表情笑道:“你是新来的魔法少女吧,小葵误打误撞把你搞睡着了,只好先送到校医院来。”
方秉心指了指腿上的向日葵,问施林:“小葵?”
施林答:“小葵是异色向日葵,难得有神志的灵植。”
方秉心又反转手腕,指了指自己:“我是魔法少女?”
施林点头。
“你也是……?”
施林了然一笑:“魔法少女专指你们从人类世界来的,我们这种出生在魔法世界的叫魔女。”
方秉心一阵头晕目眩,“那我的书呢?我之前抱着的魔法书。”说着用手比划。
施林示意一旁柜门紧闭的床头柜,“你的魔法书半认主,放进隔离阵法里了。”
柜子内壁画着几圈图案,眼书漂浮在中央。在方秉心打开柜门的瞬间缓缓落地。方秉心将魔法书拿了出来,指尖摩挲着封皮上的纹路。
是幻觉也好,是精神病也罢,眼书是妈妈留给她的东西不会有假。
她不相信魔法,但她相信妈妈。
事已至此,暂且接受。
方秉心虚心请教:“请问半认主是什么意思?”
“书是谁写的,谁就会自动成为魔法书的主人。原书主人死亡,魔法书会成为无主状态。转赠他人魔法书也会自动变更归属权。”施林不疾不徐向方秉心先解释概念。
“你的这本书应当是他人赠予,但还未完成全部的交接仪式,原主人就去世了。”注意到方秉心此时神伤的模样,施林心中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