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头望去,不远处一群人正往这边来,为首的是个公子,步子迈得很大,面上有些焦急之色,三两步便至眼前,先唤了少年一声:“三弟。”
而后目光偏移,落在祝余身上。
祝余顿了顿,先伸出手将道谢的少年扶起,“小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动作间手腕上的玉镯顺势滚落,从袍袖的遮盖下露出。
一旁的公子随意瞧了一眼,便愣了几瞬,颇为意外地看着祝余,等祝余回过身来,朝他颔首,这才堪堪回过神,替自家幼弟道谢。
祝余摆手拒绝了他兄弟俩的酬谢,当下便要离去,临行前朝这位公子行了个抱拳礼,收回手时,玉镯再次从袖中滚落,她转身朝马场出口去。
身后的人群围上去,对那少年嘘寒问暖,随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祝余走了没几步,便被人从身后叫住。
“站住。”
是一道雄浑厚重的男声。
祝余脚步一顿,转过身去,一名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瞧着与她师父差不多年纪,锦袍上的金色纹饰在日光下隐隐生光,此人面色冷峻,气势不凡。
见祝余回身,他朝她走近了几步,盯着她垂落的手腕上莹润的玉镯,冷声质问:“你认识萧持钧?”
祝余一怔,抬眼看着他,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阁下是?”
没想到这中年男人却冷哼一声,对她说:“你认识萧持钧,却认不得我?”
“父亲。”方才的公子从后方上前来,站在中年男子身边,欲言又止。
祝余的目光在这两张极为相似的人脸上逡巡,最后落在中年男子与萧持钧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处,她顿了顿,又想起方才的那位少年,恍然大悟。
她抬了抬手,将玉镯收回腕间,面上带了几分恭敬之色,朝中年男子行礼:“见过侯爷。”
时运不济,竟在这儿遇见萧持钧他爹了。
安平侯盯着祝余乖顺的姿态,抬了抬手,祝余直起身,看着他,这才回答了他的问题:“在下与萧二公子确是熟识,今日是在下眼拙,竟未认出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她嘴上说着告罪之语,面上却不显,丝毫没有惶恐之色,不卑不亢,姿态端正。
安平侯心里记着祝余手中的玉镯,她并未明说自己与萧持钧的关系,他又不能上前去抢,他这二儿子从前将这玉镯看得跟宝贝似的,连自己这个做老子的都不让碰,如今到好,给这小丫头戴手上玩,也不怕磕坏了。
一旁的萧琰打量着父亲的神色,垂下眼眸暗笑了笑,而后抬眼温和地看着祝余:“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祝余看着萧琰,这是萧持钧一母同胞的兄长,她朝他笑笑:“祝余,见过大公子。”
“祝姑娘,多谢你今日救了舍弟,既然是正则的朋友,不如到府上吃口茶,也好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招待招待。”
“这……”祝余迟疑住,看了安平侯一眼,就要拒绝。
安平侯扫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既然是正则的朋友,那便是到府上住上几日也是无妨的。”语气一改方才的冷硬,缓和了许多。
祝余摇摇头,歉然道:“实在是在下不日将要自北境返程,眼下还有许多事未了,二位的好意祝余心领了,只是今日尚与友人有约,不得不往。”
安平侯皱起眉,就要追问,被萧琰暗地里拦住,他朝祝余点点头:“也好,只是不知祝姑娘如今住在何处,晚些我让下人送些谢礼到府上。”
见他执意如此,祝余轻叹一口气,没再推拒,便坦白道:“公子叫人送去离王府便是。”
萧琰闻言,顿时明白她是何人,前些日子听闻四王妃秘密来了北境,随行的便有个江湖剑客,原来竟是她。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应了下,祝余不欲多留,当下便告辞离去。
等她走远,萧琰身后一名佩剑的公子上前来,看着祝余渐行渐远的背影,问道:“这就是正则的意中人?”
萧琰应了一声,而后瞧了一眼正盯着祝余看的老父亲,低笑一声,想起祝余腕间的玉镯,语气轻快:“我看不仅仅是意中人,只怕是正则早已许下终身,非卿不娶了。”
他脸上带着笑,侧目看着陆常青:“常青,你能想象出正则成家的样子吗?”
陆常青闻言,轻笑一声,祝余的身影消失在马场门口,他挑了挑眉,挤兑萧琰:“我可比你早知道,正则在信中早已同我说过。”他笑着,声音便低下去,替萧持钧高兴。
“说他有个意中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