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嗨?Hello?邬柏祎你还在听吗?”
“在。”
“那你说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们班来了一个敌方阵营的转校生,长得很帅,已经威胁到了你的班草地位。”
“哎呦你怎么说话呢?我的班草地位无人敢动!还有,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说昂,这个人可不得了,他可是从二中转来的,谁知道他是不是来盗我们一中的试卷,他居心何在啊?!你觉得……”
邬柏祎随意敷衍了电话里的人几句,然后在对方的骂声中十分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一声闷哼从旁边的小巷传来。
邬柏祎寻声看过去,目光一滞,才迈出去的步子又迈了回来。
老旧的小巷里,墙面斑驳,灰尘遍布,几张泛黄的广告要落不落地贴在上面。
随着一道沉重的倒地声,鸟雀惊起,扑腾着翅膀往高处飞,划过一道圆滑的弧线。
邬柏祎的目光落到巷子里面。
几个剃了平头的混混胡乱拿着小刀,零零散散地站在巷子里,倒下的那个混混仰着头,紧绷着脸,对站在他面前的人怒目而视。
他印着舞狮图案的衣服上还有一个脏兮兮的脚印。
视线再往里。
小巷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他身上穿着一中的校服,就连短袖上的扣子也老老实实地扣上,崭新的校服外套敞开。
左手提着一个黑色的书包,拉链拉开了一半,露出里面的奶茶和蛋糕。
那人身形瘦削,微微垂着头,肤色苍白,修长的手攥紧校服袖子,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
眼睛咕噜咕噜转来转去,落在不远处邬柏祎的身上,几秒后又漫不经心地收了回去。
邬柏祎心中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冷淡的目光在那双眼睛上划过,随后面淡然地开口,说,“这里不让打架。”
他轻笑,嘴角扯出一个很浅的弧度,“还是说,你们想去王主任那里站岗?”
混混们凶狠地扭头,神情带着怒意,刚准备说出口的脏话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尽数给吞了回去。
“邬柏祎!?”
“不是说他明天才回来吗?!”
他们瞳孔紧缩,连忙拉起还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然后不等其他人反应就离开巷子,慌慌张张离开的同时还不忘放几句憋屈的狠话。
霎时间,人走巷空,鸟雀乱窜,他们慌忙的脚步掀起阵阵灰尘。
邬柏祎没去管他们,眼睛扫了一遍巷子,发现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后,就往里走,站定在那人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他抬头,一双被他在夜晚无数次想过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疑惑,陌生。
邬柏祎掏出校服口袋里的学生会袖章,往自己胳膊上一戴,笑容收敛了一点,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他咳了一声,欲盖弥彰似的,“学生会检查。”
那人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慢吞吞说出三个字,“池喻森。”
闻言,邬柏祎随意地点点头,心中掀起一阵波澜,“嗯。”
原来叫池喻森。
“我没有打架。是他们来堵我。”
池喻森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他觉得这人误会他了。
邬柏祎又是“嗯嗯”两声,但在池喻森眼中那假笑的弧度疑似有着扩大的趋势。
池喻森看着他,下意识觉得不妙,身体略微紧张,手护住书包,面上如临大敌一般微微皱眉。
他不认识这个人。
这人来干嘛?来帮忙的?
真的是学生会检查?不是骗人的?
池喻森拧起眉头,碎发落在他的额头上,视线森森,皮肤白皙,神情中带着疑惑跟警惕。
邬柏祎看着他,却只觉得牙痒痒,一股酸涩的心情涌上来,一口气差点没给他咽下去。
他正欲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男音打断。
“三木啊——!”
“好了没?”
巷子的背后突然蹦出一个人头,狰狞着一张脸,手撑在墙上,校服外套被他吊儿郎当地穿着。
“人头”看着面前疑似对峙的两人,面色有些怔松,然后手上下意识一松,“咚——”的一声落了下去。
“啊,哎呦!”
“我的腿!”
邬柏祎:“……”
池喻森:“……”
两人无言。
但随着一道吃痛的吸气声传来,池喻森顿了一下,然后便没有丝毫犹豫地拉上书包拉链,往背上一甩,对着他道了一声谢后迅速转身。
他抵着墙,往上一跳,麻利地抓住墙边,手一撑,长腿抬高,整个人便灵活地跃了过去,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老旧的小巷。
简直是一气呵成,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而被留在巷子里,孤零零的邬柏祎面色微僵,笑容逐渐消失。
他低头,胳膊上鲜红的学生会袖章几个大字刺眼得很。
你有什么用。
早知道就不带了。
邬柏祎面无表情,心中暗道,池喻森是吧,你等着。
他迟早要包报复这人——
这个不讲礼貌,放自己鸽子放了八年的大骗子。
邬柏祎的视线落在小巷的尽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把袖章三两下扯回去,转身走了。
另一边。
路政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又摸了摸腿,声音颤抖,“欸三木,你怎么这么慢啊?”
他拍拍身上的灰,深吸一口气后拉着池喻森的手站起来,扭头,道,“不过你怎么又和邬柏祎遇到了?认识吗?熟人?”
“他还戴着学生会的袖章。你被他逮到了?不是吧,这么倒霉。”
池喻森摇摇头,视线打量了一下还在不停吸气的路政,平静道,“遇到混混了。”
“他们叫我交保护费,不然就一直来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