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小巷子的一瞬间,邬柏祎又在想什么呢?
邬柏祎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他想,过去的二千九百二十七个夜晚,池喻森是怎么度过的呢?
心脏像是在被刀割,一顿一顿的,迟缓地从心脏蔓延到全身的情绪淹没了他。
那是什么感觉?
邬柏祎垂着眸,脑子里晃过那张被自己保存完好的纸条。
时间早就在它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而一次又一次的抚摸让它更加沧桑——
上面是幼时的等待,夜晚的期望,以及现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一种模糊的情感在邬柏祎的脑中出现,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池喻森靠在邬柏祎的肩膀上,睡得很安稳,在梦中,他伸出手,抱住了葡萄。
“……”
邬柏祎沉默地看他,身体靠在椅子上,将池喻森滑下去的手给拉上来,放在自己腰间。
邬柏祎遥望天空,黑沉沉的眼睛衬着蓝天和远方。
他默问,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呢?
小骗子。
所谓的报复也好,还是旧账也罢。
他不想去管,也懒得去想。
邬柏祎想,只要遇见了就好。
只要遇见了,就好。
至于好久不见这样的话?
邬柏祎看着那颗靠在自己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突然轻笑,他仰起头,任凭蓝天白云进入自己的视野,让微风带来一丝惬意。
等他想起来了,再说吧。
-
季子源打完球了,眼见地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人,顿时间瞳孔地震。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尖叫道,“不管你是谁,赶紧从邬柏祎身上下来!”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邬柏祎:“。”
他冷脸,“滚。”
季子源得了命令,圆润地离开了。
路政觉得最近池喻森很不对劲。
但是又说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摸着下巴思考,抬眼就是池喻森靠在邬柏祎肩膀上睡觉,两人一幅好兄弟的样子。
这让他心中出现了一点危机感。
季子源看他,说,“你怎么又来了?”
路政已经跟他混成天下第一的好哥们了,“哼,就来。”
他又一次沉吟思考,池喻森最近跟邬柏祎的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已经快超过他了!
他已经快不是池喻森最好的铁哥们了!
邬柏祎这个歹人——
路政愤恨地盯着邬柏祎的背影,然后在他察觉的前一秒假装跟季子源说话,实则手上小动作不停。
【路正:子源哥!!为什么我家三木会靠在邬柏祎的肩膀上睡觉啊!他都不跟我玩了!!】
【J子源:习惯就好。】
【路正:啊啊啊我不要啊!我家三木就这样水灵灵被拱了啊!】
【J子源:唉。邬柏祎这贼人!】
而池喻森是真的很困。
他最近忙着把丢掉两年的小提琴给捡起来,经常练习到半夜。
还好他家的房子隔音,不然就会被人投诉扰民了。
白天做卷子,晚上练习小提琴,池喻森都快把自己掰成两个人用了。
因为如果他真的能登台表演的话,那他也不会给一班留下遗憾了。
池喻森的脑袋往下掉,然后被邬柏祎慢慢抬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还给他调整了一下位置。
邬柏祎低着视线,眼神落在他眼下的黑眼圈上,轻抚手指,然后拿着笔在手上转了一圈。
没睡好?
黑眼圈有点重。
池喻森很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白,就算是生病脸上也只是会带上病气,配上那双杏眼,莫名地会让人有一种怜爱的感觉。
脸上有了黑眼圈过后就更明显了。
不知道是不是视角的原因,邬柏祎看他的时候,总觉得池喻森有些呆。
又呆又慢。
像有点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幼猫。
上课,路政十分自觉地离开,他都跟一班的人混成兄弟了。
大家都对此人的来去毫无感觉。
“上语文课了。”
邬柏祎动作轻柔地摇了摇池喻森,示意他别睡了。
池喻森迷迷糊糊地把背挺直,眼睛睁开了又闭上,最后终于挣扎着摆脱了困意。
“我做的笔记,你可以看看。”
邬柏祎跟他说,把自己熬夜做的复习笔记递给他。
池喻森虽然身体是醒了,但脑子还在梦里面。余光看到他手上的东西,脑子卡了一下,反应了好半天,邬柏祎都觉得自己能在他的脑袋上看到一个“启动中ing”的字样。
他浅笑着,说,“语文复习笔记,要不要?”
池喻森听见语文复习笔记六个字就跟兔子看见狐狸一样,顿时就清醒了,眼睛也不困了,都瞪圆了。
眼前修长的手拿着一本黑色的笔记,上面写着龙飞凤舞地写着语文两个大字,仅仅是看着,一股学霸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要。”
池喻森接过来,摸宝似的摸笔记本。
他郑重地对邬柏祎道谢,“谢谢你,我会好好看的。”
邬柏祎掏出语文书,随意地翻开,喉结滚动了一下,“没事。”
“随便做的而已。”
池喻森没有怀疑,眼睛里都冒着光:
这可是年级第一的语文复习笔记欸——有了它,语文还不能上110吗?
池喻森从未有过如此高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