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姮紧闭双目。
还是那个生涩的少年。
夜雨笼罩的寝宫,就是他今日的猎场。山峦和野原纷纷被点燃狼烟,侵掠如火,火势蔓延到曾经折戟的河谷,势要重整干戈。
屋外,雨势越来越大,从荒野到王城,从丘陵到江河,暴雨浩瀚的声音从天际垂下来。幽闭的城阙终是守不住,卷入惊涛骇浪中。
啪嗒、啪嗒,夜雨恍如打在头顶。
阿姮睁开朦胧的泪眼,从空中落下来的,不是雨,是从他胸膛挥洒下来的汗。
烛泪也在不停的往下淌,蜜烛发出来的火光猩红如血,在她眼前杂乱的跳动,昏天暗地。
少女呜咽两声,晕了过去。
芈渊一惊,停止动作,将人儿托到怀里,轻拍她的脸。
她闭着眼睛,无声无息。脸上湿漉漉的。
芈渊拿手掐她的人中,犹豫了一下,启唇唤道:“阿姮!阿姮……”
她的名字,那两个缠绵的字眼,从他暗哑的嗓音中迸发出来,像一团火狠狠的烫到了他。
她哼了两声,还是没醒。
烛火中,她脸上全是泪。
国君愣怔了片刻,艰难的抽身出来,俯首吻上少女的脸。
阿姮恍惚听到呼唤声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她混混沌沌的惊醒。
楚王棱角分明的脸从她眼前缓缓拉开。眼尾幽暗,薄唇殷红。
他刚才在亲她。
少女软绵绵的偏开了脸庞。
“我去洗浴。”芈渊低声说了一句,从榻上起身,直奔浴室。
往冷水中一站,三魂七魄都回过来神。他低头看去,肌肉发达的胸前,横七竖八都是被她挠出来的痕迹,还有一个个小小的牙印。不痛,痒到了心头上。
十八岁的国君,从此不再是蒙昧的少年。
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而他,也真正的占有了她。
从此她只能是他的了。尽管她还是显得不太情愿,紧绷着身子,颦着眉隐隐啜泣,满是痛楚的模样。
芈渊喜欢她这副模样,不情不愿又柔顺隐忍,在兵车碾压和长戟的凶猛攻势下,快要坏掉。
更不用说,昔日清纯的眸色变得迷蒙,脸颊上仿佛抹了两抹奇异的潮红,靡丽、冶艳,令人惊心动魄,欲罢不能。
除了狩猎驰骋于山野,世间还有如此让人血脉偾张之事。
国君的薄唇微微的翘起来。
芈渊擦干身躯,蹙眉打量手中的浴布。要不要把她抱过来洗一洗?
浴池很宽敞,非狩猎途中简陋的木桶可比,不过水是冷的。芈渊一年四季都可以用冷水洗浴,以前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时却犹豫起来。
那个皮娇肉嫩的姑娘,一点疼都受不了,怎可能和他一样经得住冷水浸泡。
他把浴布打湿了又拧干,打算拿到榻上让她擦一擦。
他还未尽兴,远远还未够。
走到榻前,芈渊愣住。
榻上一塌糊涂,少女不知所踪。
她的单衣,被他撕成碎片的单衣,散落在榻上。她的鞋子也丢在地上。
唯有那件枫叶纹红衣不见了,还有她。
殿门敞开着,门外雨丝如雾。只听“咣”的一声,寝宫一侧偏殿的房门被推搡开,单薄的一袭红衣在雨中瑟瑟飘曳,瞬间没入房中。
芈渊的额角突突直跳,说不清是亢奋还是愤怒。
她居然只在身上裹了件外衫就往外跑……
那具光溜溜的身子,上一刻还在他榻上承接雨露,在他掌中辗转。
他刚一离开,她就毫不迟疑的逃掉了。
这个女人,竟如此薄情。
该把她捉回来,永远锁在榻上。
冷风一吹,殿门在风中“吱呀”摇晃。
芈渊冷静下来,哼了一声,把浴布扔到地上。
*
阿姮勉强抬起酸软的腿,推开离楚王寝宫最远的一扇门,一头栽进去。
“阿姮!”里头的人吃惊的叫道,上前接住她。
这是秀和另外一个宫女的屋子,这时只有秀一人。她在庖厨帮忙,不在楚王跟前服侍,其余的宫女都被带到薄媪那里,只有她躲过了这晚的纷乱。
此时已是次日早间,卯时三刻。秀正准备去庖厨,阿姮一身狼狈的闯了进来。
她头发凌乱,顶着一头雨珠。身上只裹了一件外衣,莹白的肩头半露在外,雪肤上几抹红痕,暧昧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衣衫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