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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给苏素带来太多的闲言碎语,木锦莲打算隐秘处理陈儒嗣。
因得公主授意,陈儒嗣在大理寺监牢吃了不少苦,先是被杖责八十大板,又将他关在阴森可怖的水牢内浸泡了五天,那根玩意差点被泡烂了。
这私人恩怨多少有点大了。
饶是那些狱卒看到陈儒嗣的惨状都不忍于心。
但皇上耳目众多,想要瞒过他并不容易。
很快,陈儒嗣便被圣上传唤过去,询问他是如何得罪了一向脾气乖顺的木锦莲。
陈儒嗣被折磨的丧失神志,神情略有呆板,见到皇上就一直跪着磕头,怎么喊都不起来。
纵横朝堂的多年的天子也看不懂陈儒嗣的行为,只得先派御医来给他诊治。
在当今天子的印象里,他这个人人赞颂的乖女儿,赫赫有名的战神公主一直对外是乖巧善良,是非分明,行事稳重的,怎么突然对一文弱书生痛下狠手,将人折磨的这般呆滞。
而且这文弱书生还是他曾经的未婚夫君。
这般的不念旧情,属实怪异。
陈儒嗣经过医治,最终神志复明,跪在皇帝面前将木锦莲和苏素两人之间的荒唐畸恋全数禀报。其中自然是省去了他雇凶杀人的缘由,只着墨在木锦莲对他动用私刑是因为他知道了公主和苏素之间的不雅关系上,故木锦莲气急败坏对他进行非人的报复。
陈儒嗣到底还是初入官场的小菜鸟,所有心机和算计全都浮于表面,木锦莲再怎么说也是当朝公主,岂能容他如此置喙,皇上的脸色越听越铁青,一脚将他踹到门边。
“住口!锦莲的心思也是你等低贱之人可随意猜测的?”
皇帝的话恍若惊雷劈下,劈的陈儒嗣全身动弹不得,来自上位者的压迫使得他喘不上气,他连连叩首,求皇上饶命。
皇帝翻开奏折,上面汇报的是西南边境,与桑锦有一条河相隔的斛安人屡屡挑衅,已经多次入侵桑锦国界内作案,杀害桑锦国百姓数十人。
桑锦国文人多于武将,国风儒雅,像木锦莲这样文武双全的天才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桑锦国更多攀附的是木锦莲而不是当今天子。
作为木锦莲的生父,皇帝自然是为有这般出色的女儿而骄傲,但往往午夜梦回,皇帝更多的是担忧,担忧手握兵权的木锦莲会不会哪天就反了。
而眼下,他听陈儒嗣所言,心中担忧更甚几分。
“原本选你作为文状元,主要是看中了你的这副还算俊俏的皮囊,想着让锦莲嫁于你后能够上交兵权,回归普通生活,竟没料到锦莲的喜好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哈哈哈!真不愧是朕的女儿。”
陈儒嗣听到这话更是犹如当头一棒,直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肩膀快速抖动,笑的凄惨又悲哀。
原来他能高中状元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十年的寒窗苦读,而是他这副可笑的长相,关键是他还未能入得了木锦莲的眼。
最能支撑陈儒嗣的信念在一瞬间坍塌倾倒,碎成齑粉。他拼命努力追求的到头来成了一吹即破的泡沫,荣华富贵在最初的梦想面前不过尔尔。
陈儒嗣觉得他的人生已经失去了所有意义。
于窘迫中,陈儒嗣眼前浮现却是在苏素白净素雅、充满稚嫩的小脸。
那时在陈家村,苏素一蹦一跳地躲在他身后,悄悄蒙住他的眼,轻轻在他耳边唤他三郎,然后苏素淘气地从他手中抽掉书本,硬是拉他出去看晚霞。
陈儒嗣记得,那天的晚霞真的很美,就如同他买通夺生门的人去杀苏素那日的晚霞一样。
红黄织染铺满半个天空,照的苏素干净无暇的脸上陶红陶红的,也就是在那时,陈儒嗣向苏素许下誓言。
苏素听了他的誓言,一下就红了脸,眼睛亮晶晶的笑着答应,是多么的温柔可人。
陈儒嗣这才意识到他就是个混账!
现在苏素被木锦莲威逼利诱囚于身边不能反抗求救,她定是心急如焚。
苏素,你别怕。
我这就想办法来救你于水火!
陈儒嗣眯了眯眼,而后顶着上位者带来的压迫感挺直腰板,“皇上,小民自知罪行滔天,罪该万死!小民愿将功补过,替皇上分忧。”
听到此话,皇帝来了兴致,老谋深算的眸子精光闪了闪,随即换了个姿势,靠在软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匍匐在地的陈儒嗣,似乎在看蝼蚁般。
“告诉朕,你凭什么将功补过?说来听听。”
陈儒嗣头压在地砖之上,缓缓吐出两个字:“苏素。”